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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鸿&iddot;毕福剑憨憨地一笑,我差点就要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冲上前让毕福剑给我签名了。他摸了后脑勺,问:“现在呢?”

我拼命摇头,进来送水果拼盘的小姐看见狂摇头的我吓了一跳。

鉴于我一进来就成为大家的焦点,直到现在沦为大家的笑柄,我万分尴尬,我基本上还是想做一个正常人的,于是乎我起身,借口去洗手间来平复我过于激动的心情。

站在镜子前我补了补唇彩,回想一下我们班同学的变化,再次感叹人生无常,青春易逝,我等皆如花美眷,而有些人已经似水流年。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正巧看见杜翊走了进来(这个ktv是洗手池公用,男女厕分开的),他和我对视着,我一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决定客气几句——说到客气,中国人的客气很有一套,比如看见邻居出去,就会问:“您出去呀?”再比如看见朋友在吃饭,就问:“哟,吃饭呢?”最后一次比如看见领导进你办公室,你要站起来说:“哟,头儿,亲自来呀?”往往回答都是肯定的,外国人很不能理解,觉得你们中国人怎么尽问废话。我们从小都这么听过来的,因为遇见熟人不客气一下是不礼貌的。

所以,我对着杜翊客气道:“哟,亲自上厕所呢?”(杜翊:……)话音刚落,我就恨不得那高尔夫球棒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总是讲出容易让人面瘫的句子呢……我这句客气让杜翊点头也不对,摇头也不对,最后他笑出来,那叫一个冰莲开花百花凋啊,“小瑜,你的病还没好吗?”

“病?什么病?”虽说现在甲型流感在世界范围内流行,但我还没机会得吧。

“21三体综合症。”

我醍醐灌顶,浑身畅快,时隔多年再次听见这熟悉的病名从一个失散多年现在变成美男的竹马口中说出,别提多亲切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我们还能如此自然地开玩笑,虽然我们各自都有着对方不知道的一段成长经历。那一瞬间,我心情非常好,觉得眼前的灰暗全部扫清了。

见杜翊在我面前站了好久,才想起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很小心地组织了词语,问:“你不上厕所吗?”

“我来找你的。”杜翊随即转身往外走,“里面太吵,说话不方便。”

“哦。”我应了一声,傻傻跟出去。这小子,早知道你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我当初一定不放过你。“对了杜翊,我妈听说我来参加同学会,说好多年没见你了,让你今晚回家吃饭。”

杜翊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转回身,忽然很苍凉地问:“回家……吃饭?”

“恩。”我比较迟钝,没发现他那时的苍凉。

又走了几步,杜翊倚在落地窗边,“小瑜,手机号给我。”

“干吗,要追我么?”我一边掏手机,一边欣喜地问。

“你怎么不追我?”杜翊反驳我,拿了我的手机往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我的目光便移到他按手机键的手指上,修长而有力,望着手机屏幕的眼睛专注而干净,长而密的睫毛微垂着。他……一定整形了,要不就是我小时候没正眼打量过他。

他把手机还我的时候,我储存着他的号码,这小子的名字真难找,我干脆就写个“杜一”作为他的名字。谁知这小子一眼看穿了我,靠过来看我的屏幕,果然被他看见了我没有好好写他的名字,于是他凤眼一挑,嘲讽道:“这么大还不会写我的名字,智障儿童康复学校还没毕业吧?”

原来原来,他的嘴还是那么坏——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他没有变的地方。

“喂。”他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闷闷响起。

“干吗?”我尖着声音问他。

“真的不会写?”好像我欠他钱一样,他很不耐烦地问我,语气不善,来势汹汹。

我忙不迭又找了一遍,最后惊讶地发现我这破手机里居然没有他的那个“翊”字,最后我怒了:“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起这种手机里都找不出的字!我不管!你就叫杜一,要不然就随我叫杜瑜!”

“两个人在这儿幽会呢,怪不得不回去了……”一个女生阴阳怪气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一看她那非主流的打扮就不太想搭理。我说你一80后,干吗整得自己跟脑残一样,就算你是我小学同学,我也代表月亮鄙视你。

“哎哟可不得了啦……”我哭丧着脸,扶着杜翊的胳膊,对那个女生说,“原来这小子刚从美国度假回来,现在有点发烧啊,你带退烧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