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比试大会快要开始,来的人会越来越多,为免人满为患,咱们还是先找客栈,一切定下来再说。”韩豫尘不等端木发话,先开了口,回头对端木笑道:“要在济南投宿,自然是要去城南的宝德客栈了,端木兄,那是你们世家名下的客栈吧?”
端木容慧不置可否,淡道:“都是家母cao持,我甚少过问。”
玉带掉转马头,朝城南方向驶去,行不到半个时辰,却见眼前豁然开朗,街角那里好大一块空地,铺满了青色水磨大石,打理得一尘不染,一栋四角高翘,犹若凤凰展翅的客栈矗立于眼前,煞是气派。客栈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粗粗一看,有不少江湖人士。
在门口招呼的几个小二眼睛甚尖,一见有自家标记的马车驶了过来,立刻打点起十二万分的殷勤,牵马的牵马,开门的开门,闹哄哄一团。端木容慧先下了车,问道:“高掌柜在么?”
小二赶紧陪笑道:“回三公子,高掌柜他老人家最近身子不舒服,听说是得了痢疾,现在是高掌柜的儿子高大有来暂时顶替。”
端木随意“哦”了一声,迈步往客栈大厅走去,谁知却听柜台那里一个人叫道:“没钱还来想来宝德打尖?!快快!出去出去!你们道宝德客栈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快走快走!不然小心我不客气!”
众人纷纷望过去,却见柜台后站着一个灰衣男子,jg瘦高挑,一双绿豆小眼气势嚣张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他还在嚷嚷,“早说过啦,瞧你们那脏兮兮的样子,住得起上等客房么?你们出得起钱,我还怕你们把房间弄脏呢!马上泰山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要给诸位大侠留客房。去去!去别家吧!”
柜台前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衣服上都灰扑扑地,想是赶了许多路,面上头发上都是风尘。个子矮一些的那人忽然取出一锭huáng金,轻道:“说来说去,你不过以貌取人罢了。倘若我二人衣着华丽,你也不会那么多废话。给,二两huáng金,足够住你们这宝贝客栈的天字号客房了吧?”
这人说话声音清丽婉转,居然是个女子,只是面上全是黑灰,看不出容貌。她身边个子高一些的少年一个劲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姐!算啦!这里人势利的很!咱们去别家吧!何苦花这个冤枉钱!”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声音不卑不亢,“我偏不,我今日非要在这里住下,你看怎么办吧!”
高大有见她取出这么一块huáng金来,本就后悔,此刻再被她这样一说,更是拉不下脸,gān脆厉声道:“走!走!你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这里是端木世家的客栈!端木世家!你知道么?咱们鼻孔里chui口气都能把你chui化了!再不走,我要叫人来赶了!”
说着他用力推了一把那个小个子少女,她料不到此人说动手就动手,当即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她忽觉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扶,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正对她微笑,眼神温和,她一呆,赶紧挣脱开来,理了理头发,却是斯斯文文地对他作揖道谢,“谢谢公子援手。”
韩豫尘见她明明满身láng狈,却还要维持礼度,颇有点酸儒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柔声道:“姑娘没事就好。”他看了看脸色不善的端木,说:“端木兄,我可算见识到端木世家的势力了。”
端木走上前,轻轻掷出一枚十两huáng金,冷道:“这姐弟俩的住宿费,我来出。你叫高大有是吧?现在你可以走了,薪水我会让帐房算好,一分不少给你。只是我不希望再在济南见到你。明白了么?”
高大有一见自家三公子来了,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此刻听他如此说,哪里还敢求饶,只得灰溜溜地磕了个头,起来转身就走,头也不敢抬。
端木容慧走去那对姐弟面前,轻道:“惊扰了两位客人,是在下的疏忽。请两位去天字号房休息,作为赔礼,费用一律由我来出。”
那少年不由喜形于色,眼中满是仰慕的光芒,定定地看着端木容慧,小声道:“姐!姐!你看!他是端木容慧诶!他和我们说话呐!我是不是在做梦?”
韩豫尘见这少年憨直可爱,不由笑出了声,却不料那个娇小的女子正正经经地说道:“这如何使得?投宿是投宿,赔礼是赔礼,两回事。公子请把钱收回,所谓君子之jiāo淡如水,您的赔礼我们心领了。”
她说起话来一个字一个字,正经而且认真,一派酸儒风范。看她年纪,应该也不过十七八,居然半点女子的娇柔天真都无,倒是老气横秋仿佛读死书的儒生。这样的人物,连端木容慧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她回头说道:“黎微,取十两huáng金出来,咱们先付了房钱。天字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