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出手却利索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习玉见她还要再打,不由说道:“他已经昏过去了,而且也不是练武之人,你手下留qg吧!荷包在这里,你先看看有没有少了钱财。”
那女子急忙弯腰行礼,急道:“谢谢姑娘出手相助!我一时不防竟然着了这贼子的道!”她接过荷包,粗粗一点,笑道:“没有少,幸好姑娘抓住了他!不然我要被师父怪罪啦!姑娘芳名?也是来观战泰山比武大会的吗?”
她是个极慡直的人,唧唧呱呱问了一堆,才突然又道:“对啦!我应该先报上名来!我是四川沧海派门下,杜云笙的第四座大弟子!我叫孙桂芳!姑娘你呢?”
习玉先是一震,怔怔地看着她。她是杜云笙的弟子?再见她浓眉大眼,面容间颇有英气,是个极慡朗的人,心下不由有了些好感,轻道:“我叫司马习玉,这是我相公念香。我们是出来游玩的。”
孙桂芳正要笑吟吟地说话,忽听身后一个慈祥的声音问道:“桂芳,贼子抓住了吗?”她急忙回头行礼,恭敬地答道:“回师父,是这位司马姑娘帮忙抓住了贼子,荷包里分文未少!”
习玉一听是她师父,不由浑身又是一震,急忙抬眼望去,却见对面走来三四个女子,都穿着青色短打,腰上系绛红色腰带,多为年轻少女,为首的却是一个面容娟秀,慈眉善目的女子,年约四旬。
她就是杜云笙?习玉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她目光温柔却深邃,令人不由自主便收起嘻笑的心态,不敢放肆。杜云笙看了她一会,笑道:“这位小姐看着不像江湖中人呀,竟然有如此好身手,真真令人佩服。”
习玉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孙桂芳嘻嘻笑了起来,“师父,她叫司马习玉,旁边那个是她相公哦!他们是出来游玩的!”
杜云笙疼爱地摸了摸自己这顽皮徒弟的头发,轻道:“就你知道的多!荷包被人偷了你还好意思笑,回去可要罚你,太没警惕心了。”孙桂芳吐了吐舌头,并无半点惧怕的神色。
习玉见她们师父慈祥徒弟可爱,不由更是说不出话来。杜云笙柔声道:“司马姑娘,如果不嫌弃,将贼子送去衙门之后,可愿一同喝茶?当作是我们师徒的谢礼。”
习玉茫然地点了点头,她只想多看她一会,似乎光这样看着,就能了解当年她与师父还有苏浣香之间的事qg一般。于是众人转身向街角的衙门走去,还没走两步,孙桂芳忽然叫道:“司马姑娘!等等,你好像掉了东西!”
习玉一回头,却见孙桂芳手里拿着她那柄吞日短剑,原来方才那贼子一撞,将短剑震出来了。她急忙答应了一声,伸手去接,谁知杜云笙忽然疾步而上,一把抢过那剑,拔开上下一看,脸色陡变。
“你……”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习玉,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漫溢出来,习玉分不清她是喜悦,是感慨,是震惊,或是愤怒,她从未在一个人面上看到如此复杂的神qg。
“你是……他的弟子?”杜云笙轻轻问着,手指轻轻抚摸着吞日短剑的剑身,每一道沟鸿都细细体验,仿佛在爱抚qg人一般。习玉只得点了点头,“我是胡杨的弟子。”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杜云笙脸色猛然一白,竟仿佛被雷劈中心脏一般。
“他……现在还好吗?”杜云笙喃喃问着,忽然反身一把抓住习玉的衣袖,那般急切的神态,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宗师的风采,完全是一个失措张皇的普通女子。
习玉料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qg深如斯,只得轻道:“他很好……只是时常喜欢发呆。”
只是时常喜欢发呆……这几个字如同钉子一般,狠狠钉去了杜云笙心底,她忍不住泪盈于眶。那么多年了,他竟依然如故。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幻景,他们还是年少之时,存在于记忆里的景象,永远是他默默发呆,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言。最后的最后,他留给自己的话居然是「我走了,你保重。你是个好人,日后必然在武学上大有进展,成为宗师人物。这般光耀,让我这种俗人仰望罢了。」他大约永远也不知道,她最想做的,不是宗师,她也不要武艺高qiáng。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和心爱的男人chun日携手游湖,夏日并肩纳凉,秋日举案齐眉,冬日小炕赏雪。她的要求那么低,却没有人可以成全。她恨他的专qg,也爱他的专qg,最后只能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远离。那种怅然的感觉,一直残留在梦里,无法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