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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玉用力在衣服上搓着手,眼中一痛,泪水莫明其妙地涌了上来。她既不想练成什么神功,也不想杀人,她原本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单纯的愿望,到如今看起来却无比困难。

念香,你究竟在哪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令它飞快地奔跑起来。总之,上天入地,都要将他寻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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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匆匆赶了十几天的路,从来没有那样焦急过,顾不上休息,顾不上吃饭。从金陵一路出来,过徐州,过扬子江……沿途风景似陌生似熟悉,总能让他回想起一点点的片段,仿佛他曾流连过,与人在这里笑语过。

为什么,那样珍贵的回忆,他会全部忘记?如今再看,恍若隔世,他只能捉住一段一段的画面,却捉不住完整。

念香忽然勒住马,到了,huáng河渡口。huáng河的水永远是混浊翻滚的,仿佛数千年下来一直在怒吼咆哮。岸上三两棵杨柳,也被那种浩大的声势震撼得不停摇摆,越发显得弱质纤纤,我见犹怜。

他忽然完全不受控制地,喃喃念出一首诗,“三月河边柳,十八女儿腰……”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笑声,然后仿佛有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胳膊,她说——「难得认真一点,便说这些混帐话。」那般软绵绵的抱怨,完全的甜蜜,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轻道:“……你的腰可比杨柳好看多啦。”

幻景忽然消失,他猛然惊醒,眼前只有奔腾不休的huáng河水,而他身边,没有人。念香心中微微发涩,抿起唇,驱马走向前面的大渡口。

渡口那里已经等了许多人,似乎都是要过河的。念香提住缰绳,正要翻身下马,谁知马忽然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然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念香差点被掀翻下去,他急忙用力扯住缰绳,双足一点,轻巧地从马背上跳下。

是杀气,杀气惊了马。念香拍了拍马头,安抚受惊的坐骑,然后回头淡然道:“这一路你跟得倒紧,数次下手都没成功,怎么,现在还不肯放弃?”

话音刚落,却见树后缓缓走出一个黑衣人,又高又瘦,面上的rou都是凹进去的,如果不是他两只眼珠子还在转,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具骷髅。

这人走去念香面前,忽然半跪下去,声音嘶哑,“小宫主,属下奉老宫主之命前来阻你,绝对不能让你过河一步。”

念香笑了笑,“原来葛长老不够,爹连你这个高长老都请出来了。难道他把璃火宫十个长老都派出来阻我么?”

高长老恭敬地说道:“不,老宫主只派了我和葛长老周长老出来,我与葛长老来阻你,周长老去阻那女子。”

念香脸色大变,厉声道:“周长老?!”他是璃火宫十大长老里面最残忍的!只要能杀人,必然不会放过一个。爹是真的要赶尽杀绝?!他简直无法想象习玉落去周长老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周长老xg格极其古怪,对年轻女子有一种莫名的仇视,只怕习玉最后连一具全尸都不会留!

他忽然快步向前走去,高长老身形忽动,闪去他身前,照样跪得笔直,好像他膝盖下面也有一双脚似的。

“小宫主,你不可以再过去。周长老受了重伤,被送回璃火宫,老宫主震怒,已经亲自下山打算捉拿那女子。她是必死无疑,你何必为了一个死人cao心?”

高长老的声音听起来永远平平的,仿佛没有任何波澜,念香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森然道:“你让不让?”

高长老垂首,淡然道:“阻拦小宫主是属下的职责,属下不敢让。”

念香再不多话,抬脚就朝他的下巴踢去,高长老急忙翻身躲过,谁知念香紧贴上来,手指在他肩上轻轻一拂,高长老只觉半边身体都麻木了,心下不由大惊,口中叫道:“小宫主!除非你将属下杀了,不然属下绝不退让一步!”

念香本打算点住他的xué道,令他不能动弹,听他这样说,不由杀机大起,冷笑道:“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他提起高长老的领口,高举手掌,立时就要劈下!谁知手腕上忽然一冷,竟似被一只铁圈箍住一般。念香大骇,急忙要抽手,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连我也敢打?!”

念香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头,却见一身青衣的爹站在身后,他抓住自己的手腕,面上满是怒色。念香张开嘴,轻轻地叫了一声:“爹……”

泉豪杰一把甩开他的手腕,森然道:“你还知道叫我爹?我还以为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