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心中有了既定猜想,若非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乍一见,他真的恍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豁然明白为何派来缁墨的九楼旧人查了这么久除了桑蕤没有查到更多消息,想必耿先生的容貌也变了。
“李公子不认识我这故人了?”男子笑着走到上首坐下。
李衡迟疑了俄顷才犹犹豫豫地唤了声:“秦大哥。”
顾惊蛰轻笑:“认不出来也无甚奇怪,毕竟这么多年了。当年分别之时,李公子也不过和小寒同龄,还是个少年人,少年人有时候忘性比长者还大。”
李衡听的出这话不是在为他解围,恰恰是暗语讥讽,斥他无情薄义。
“人随年岁渐长,要承担背负的东西渐多,很多东西总要取舍,有些人事自然渐渐的淡忘,但是有些人事,有些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脉里的信仰不会忘。这么多年,无论何种取舍,我从没有后悔过,也从无半分对不起师父。”
顾惊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须臾目光顺着脸颊下移到他脖颈处的衣领,衣领之下正是那道如颈纹的旧伤疤。
李衡下意识的脖颈处一凉,刚刚坚定蓦地塌陷。口口声声说无半分对不起师父,可脖颈处的这道疤便是对自己最好反击。他惭愧地微微垂目。
顾惊蛰冷笑:“李公子,我希望你此生也仅此一件有愧洛王之事。”
曲九复见顾惊蛰将话说到这份上,知道多半也是出自桑葳之事,想开口为李衡解释,话到喉间又没有勇气。他此时体会到这么多年李衡隐瞒赐死桑葳真相而被误解的辛酸。他不知道具体事情,但触到李衡底线的无非是与忠义有关,与大周社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