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所长老李叹息:“小宋,你是没赶上好时候,不然以你的资质,应该直接留到市局的。”
张局长新来便下令,新分配的大学生一律去基层锻炼两年,才能回市里。
宋唯也觉倒霉,窝在这个鳖壳小镇,几时才能抓到傅梨湘。傅梨湘那个老滑头,不会躲在这里。
他和老钱去了几家老乡家里了解情况,小山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老乡都说齐某家庭情况简单,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爷奶在村东头住,跟着他二叔,家庭往来,兄弟之间,都颇融洽。孩子妈妈是个温柔人,也未跟邻居红过脸,有过摩擦。她生了一场小感冒,在家歇得好好的,扭脸听邻居说儿子死了,嗷嗷一声,哭得歇斯底里,已经晕了过去,见者无不伤心动容。孩子父亲老齐如今更像一具行尸走肉,老乡曾见他大雪天坐在院子里,看着雪花,呆若木鸡,可冷不防地,就抽了自己一巴掌,痛哭起来。
宋唯本预备去齐家好好了解情况,老钱见乡邻这样说,制止了他,直道不好不好。他颇严肃地对眼前年轻的孩子说着缓缓吧,不大好,宋唯嗤笑一声,心说又是一个自说自话、同情心泛滥的假警察。
宋唯颇冷静且理智,他想了想,又问:“齐康村人口状况怎么样,年均收入有多少呢,在整个L市处于什么水平?”
村支书拿着旱烟袋,说着乡土的村话:“俺们这儿不赖,是大集,有两千人,壮劳力也多,挨着山的有一半,不挨山的一半,地家家户户都有,饿不着,早些年缺水得狠,这两年修了水库,都高兴。一家一年怎么也有八百块。”
宋唯用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记下了村支书说的话,又问:“那谁家最富,谁家最穷呢?”
第10章 中华仁爱会(2)
村支书笑了:“穷的无非是那几个寡汉条子,没娶着媳妇。最富的是个包工头,姓陈,在外面包的有活,市里都出名,市委书记也给他颁过什么奖。这不去年他家还被抢了,闹了好大的动静,成立了什么专案组,现在还没破案。老陈家找人算过,说一年内铁定破不了案,细算算,今年马上又要过年了,正正经经一年了。”
他正说着,本该在另一组的所长老周猛地推开了门,煤火被风吹得火星点点往外冒。
他叹了一口气:“老支书你这乌鸦嘴,又让你说着了!陈家又出事儿了,我刚沿村西头走,看见他家大儿子急惶惶往外走,我喝住他,他抖得筛糠似的,手里拿着张纸。我抓过来一看,有人威胁他们家,让明天准备好五万块钱,送到村前水库大坝上,塞在砖缝里,不然杀了老陈全家十口人。”
91年白菜5分,鸡蛋1毛,电影票2毛,小警察工资41块,五万块钱,一辈子不能赚。
纸条是这么写的:“财富需要施与,仁爱需要行动。去年您的表现不错,今年请继续积攒功德,布施人民。备好五万,送水库大坝砖缝,送钱留命,吝啬布施,厄运将降,全家小心。不可找警察,大忌!大忌!切记!切记!三思再思!——中华仁爱会。”
宋唯拿过纸条,看了一眼,都快笑了。中华仁爱会?布施?
第一次看到这么正气凛然的敲诈勒索犯。
老支书一拍脑袋:“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老钱混乡镇混得贼熟,什么事儿心里自有自己的衡量准则,这会儿也犯嘀咕:“两个案子距离那么近,是不是有啥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