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毕业不是这五千学子口中的毕业。
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你的教授,你也不是我们倾心栽培的孩子,你的最后一课,是……
他惨淡着表情,在黑板上费力地描摹着两个字,那套长长的板正的警服上不断渗出殷红的血,他转头问小山学会了吗,小山点着头,不停地点着头。
会了,求求你,先擦擦血吧。
会死的。
静、隐。
他的老师们一个一个倒下了,可他还活着。
揣着恩师临终前留下的两个字,活在这闹市中,比雪安静。
那些来不及萌芽的梦,会让心一直跳着的不受控的意识,那个曾经站在高楼上,眼睛明亮的短发女孩,笑着拿着喇叭,清晰得喊着“唐小山,我爱你”的样子,也都一起没了。
丢在了时间的洪荒中,丢在了雀鸟的朝鸣中,丢在了沉寂的永夜中,丢在了无法摆脱的熔炉中。
唐小山,这个世界,我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岑……珠……啊……
这辈子,活到二十岁,第一次有人这样告诉他。
他站在那里,闭着眼睛,静静品味着那句话。
再睁开眼时,是那颗美丽的头颅,死不瞑目,吊在教室门口。
那双眼,那双全校男生都深以为美丽的眼睛,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他。
“小山……我好惨啊……小山……喜欢你好惨啊……”
头颅哭泣着,尖叫着,在偌大空旷的世界清楚地告诉着他,指控着他。
小山,喜欢你会死啊。
小山,你还敢爱谁么。
小山!
唐小山!
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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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师兄……师兄!”
唐小山满面汗水,连头发中都藏着汗珠。
“嗬,做噩梦了吧!这黑眼圈!我说让您甭睡长凳,您不听,在实验室就猫着了。”卷发妩媚的女人把小山摇醒。
她咬着笔,表情无辜。
小山瞳孔紧缩着,喘着粗气,许久,才缓缓平息,散去眼中的霾色。他看着高速旋转的仪器中的两个试管,问冯琬:“还得多久?”
女人算了会儿方程式,不确定地回答:“三天?我算不清了。”
她读书时,数学是最差的一科,鉴定和仿造却是部里最强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