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么难受,还是妈死了。
宋唯骂了一句脏话。
豆沙失踪了一日一夜,无敲诈勒索信,无目击证人,无监控。
清晨有人看她从满是大雾的巷子里骑着自行车离去,自行车铃响了几声,从此,宋唯在雾气中如何睁着眼睛盼,都盼不到那辆灰色的自行车。偶尔听到车铃声,像是参加末日的跑步比赛,推开大门跑出巷子外,却不是那个女孩的踪迹。
没有人能经历那种失望。
宋唯非常的难过,情绪难以自已。
他想起死去的张清清和秦裳的残骸,想起那种只是来自自己,来自断案人员漠然的眼神,连想一想,都悲愤、自责、恍陷绝境。
宋唯一直颇自恋亦自怜,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别人划开天壤之距,虽然自诩正义,不愿与郑与斌之流同流合污,但大多数时候,他总在冷眼旁观,把抽丝剥茧的破案过程当成一场极致的游戏,解开谜底便可得到智商优越旁人的赞赏及心理满足。
将自己看做天父,自然未想过连自己也有被迫参与的一天。
这是冥冥中得到的滑稽的嘲弄。
他终于知道张强歇斯底里的哭泣究竟来自何方。如果不能使得这世上每个人得到其应有结果,恶有其报,善有其飨,而平凡踏实的人不能过上与其匹配的平凡踏实的生活,当正义的信仰依赖于警察,但他们都无法倾尽全力的时候,没有谁还能从容地吃着一顿饭,看着窗台上落下的白雪去计量未来。
已经没有未来了。
如果家人不在了。
如果豆沙被割了头颅或者被人切成一块块骸骨。
宋唯开始反思自己,他对自己的厌弃心理和暴戾的情绪在随着时钟秒针的飞逝,随着日头缓缓的降落,随着家家户户渐渐开始的鞭炮声中达到了极致。
大半时间他是不懂凶手的犯案心理的,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在宋唯厌弃自己到了无法自拔的境地时,他觉得,杀人也许并不是件难事。
至少,如若看到豆沙尸体,确定这孩子罹难的下一秒,他会毫不犹豫挥下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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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去警局提供了线索,他心里砰砰跳,还要强装镇定,说他在豆沙失踪的两个小时后曾看到她的踪迹。
宋唯拽着他的衣领,额头的青筋压都压不住。郑与斌看出这是李珣,心中既有不安,又有厌恶,只想把这帮苍蝇蚊子一起抓住,似乎如此,侯起的死显得没那么扎眼。
李珣当然看到了郑与斌的表情,他扶了扶木腿眼镜,目光带着嘲讽和冷意,如若沙老大这次也出事,这些血债一定是要用血一笔一笔清算干净的。
包括郑与斌、包括他,包括唐小山,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
“我……看到你们悬赏去找的那个长发姑娘和一个男人并肩走过十三中门口,她是不是穿着灰色的厚毛衣和一双白色的麂皮靴子?”李珣说着说着,却有些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