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此时的我并不配做一个警察。
“你说,永远为我托底,是真的吗,师兄?”
“唔,只要我一直活着。如果死了,你得让我安息。”
“不让你死。”
“死是人权,没人性!畜生!!!”
“你才是畜生!!!呸!!!”
小山最终带着父母看待子女、师长看待儿徒的得意,含笑看着宋唯:“我去做我该做的,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们都做着平常之事,不过平常之人,遇到一切,也寻常去待,勿要一惊一乍。”
毕竟,一切都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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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与斌觉得自己这三天过得糟透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
他一遍遍、锲而不舍地向那个昏暗神秘的杜若街33-1号地下室投信,却始终未得到回信。
如“白帝追踪,请傅梨湘同志指示”,又如“性命堪虞,不觉凛然涕泪,如有牺牲,请第三指挥部为我正名”或“我若没有被选中,下半辈子该如何走出困境,傅部长究竟何意呢?”等等自觉悲壮、却又留了后路的信息。
不知为何,郑与斌本来觉得自己是能得到回应的,也许是不甘于彻底投入白帝的蜘蛛网,也许是对第三指挥部的执念,他一直这样感觉着。
但那里始终死寂,死寂得令他难堪。
他惶恐地觉得哪里出了错,仿佛自己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可是只有握着笔记本的豆沙知道,他此时的感觉是对的。
其实,一切都变了。
上辈子,第三指挥部要了郑与斌,就在此时此刻,他们接受了郑与斌,从此郑与斌一路坦途,带着英雄的光环和荣耀,走到了一级警监的位置,做着光明而善良的人,那些年少时的黑洞、隐晦、逼着宋唯逼供、盖章张强杀人之事只是被当做轻狂的笑言,而宋唯,则因为错污了张强,则被永久地放弃了,包括他的父亲,宋万里。
这一辈子的郑与斌,敏感得让人毛骨悚然,可是一切,终究回不到他认为自己可以握得到的时候。
微小的、翅膀振动的改变,也许只是源于不绝于世间的遗憾,和喊不出的痛苦。
一切明明不该如此。
上辈子的宋唯,也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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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年腊月三十的下午,注定载入公安部的档案。
郑与斌先到了崔家。
之后是宋唯。
宋唯听到郑与斌的讯问,这是他昨日问过的内容,方式也是一样的。
谨慎而又小心的措辞。
并无法确认、却又心有疑虑。
但是郑与斌却又比他多出几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