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哭笑不得。
可是看到豆沙,再大的怨气也都服帖了。
他住在西头的房,每天除了打针吃药,就一直待在东头,殷勤得像是探望病人的家属,而非一个受了伤失血过多的病号。
豆沙给小山活动肌肉,他就给小山梳头发,一会儿中分,一会儿背头,又都不满意,之后撇嘴,像个摆弄娃娃的孩子,把小山略带自然卷的头发揉乱。
他说:“起来吧,师兄。”
我不气你了。
再也不气你了。
说着孩子话的少年,经历这些事,也终于长大,学会对世界温柔。
冯琬本来是小山临行前安排给宋唯的,小山说他要宋唯活着,可是女人嘛,总是为爱冲昏头脑,做这件事的变成了第三指挥部的隐形成员X。
或者,换做你们熟悉的名字,叫他侯起也可以。
傅姥姥则是女儿死后就开始天天烧香拜佛,她鄙视女婿,这种临时抱佛脚,佛怎么会来,像她老人家就不一样了,年年天天请菩萨,赐小孙儿千岁。
女儿去了,外孙如果再没了,我也不活了。
老人家捶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谁吃贡品谁不心虚,谁吃贡品谁不嘴软。
总是,佛生了慈悲。
也或者,唐小山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所以,正月初七的清晨,男人醒了。
他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地看着四周,这场面,让唐富明觉得,好看得像一幅画。
他转眼珠了。
他转了。
小山嗓音沙哑,口中呜呜啦啦想说什么,唐富明含泪捧着儿子练:“以后,你爱干啥干啥,抓啥坏蛋,留着爸爸干!!!”
因为失血过多小脸煞白煞白的宋唯咧开了一抹虚弱的笑。护士大脚板跑过来,看到病人醒了,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医生,小山条件反射地一哆嗦,宋唯狠狠地瞪了护士一眼,揉揉师兄的头:“呼噜呼噜毛,不怕。”
小山鸡皮疙瘩都被他恶心起来了,发出虚弱的无声的“滚”。
宋唯撇撇嘴,缩到床脚。
“她……”小山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宋唯笑了:“你找豆沙啊?豆沙一直在呢,就没离开过你,我让她睡她不肯睡,我陪她熬夜又熬不过她。”
唐富明帮儿子揉着腿,乐得像朵大菊花,不在意地回头:“诶,就是,豆沙呢,刚还在。”
豆沙走了。
在小山醒来的时候。
等到宋唯赶回唐家,豆沙的东西已经清理一空,连把常用的菜刀都没留。盘了的新饺子馅儿愣是都包好了,煮过了,放在保温盒中留给三个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