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囚服的男人愣愣地看着他,看着那张红润的嘴中要吐出什么狰狞的话。
看看这个恶毒的,骗了所有人的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他平静,祥和,永远带笑。
他阴狠,无情,永远在算计。
他那样轻轻地,带着年少高位的得意和快意,施舍着开了口。
他说。
欢迎加入……第三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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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腊月。
豆沙坐在茶几旁画画,小心翼翼地瞟着身旁套着衬衣的阿润。
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握着蜡笔,圆圆的锅盖头垂在小脸上,眼睛一只双得厉害,另一只却是单着的,大家都说是还没长好的缘故,因为阿润的双眼都是顾盼神飞的双眼皮。
扣完扣子的阿润低头,看了豆沙一眼,拾起手表,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
豆沙瞬间捂住了肚子,她说:“我肚子痛。”
阿润一愣,想了想,她昨天似乎是吃了很多东西,两块煎饼,一小碗炒土豆丝,一碗鸡丝细面,这个小孩的饭量一向不小。
“那就去厕所。”阿润系上表带,告诉她。
豆沙鼓着腮帮:“我一点都不想上厕所。”
阿润皱眉,单手抱起孩子,撩起小毛衣,摁了摁那个圆滚滚的小肚子,问她:“所以,到底是哪里痛?”
豆沙头发极好,黑亮浓厚,因刚上幼儿园,阿润懒得给她梳辫子,便将鬓角连后发都剃到耳朵之上,留下一圈如小帽子一样的黑发,幼儿园年长的马老师笑她,说这是四两羊毡帽。
豆沙转了转圆圆的眼珠:“我就是肚子疼。”
阿润看出来了,她不是肚子疼,只是不想去上学了。
时钟快指到八点,现在把她送到学校,自己再去公司,也只是刚好不会迟到的程度。
阿润没有什么耐性,把豆沙往肩膀上一扛,轻轻开口:“你知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子。”
豆沙也很生气:“我也一点都不喜欢阿润。”
她最近看动画片,学会“一点都不”这样毅然决然的形容词,但心中其实一知半解。
阿润右手抄起书包,左手抱着豆沙,就急匆匆出了门赶电梯。
阿润豆沙两人如今暂居的出租屋在十三层,是S市内拆迁旧区,建的新城中的其中一栋居民楼,共二十楼,每层约住六户,两座电梯同时运行,早高峰时依旧拥堵。
阿润抱着豆沙好不容易挤上电梯,不容声色地观察着身边的这些新邻居。
大多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年轻,但是疲倦、冷漠。也有有子女的中年人,但是都是轻声同孩子嘱咐些什么,对身边的人置若罔闻。那些老住宅区的名产——年纪大的阿姨,却是一个也没有的。不过倒不是真的没有,而是八点这个时钟,不是阿姨们出现的时候。她们买错,多半要早一些或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