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润这样想着,跪坐在木地板上,拿起卡片细致地按照日期整理起来,不知觉,一上午便过去了。
豆沙睡醒了,揉了揉眼睛,要阿润。
这个孩子生病了,便以此为裹挟,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比如,她想吃阿润从不让她吃的方便面。
阿润清楚豆沙的脾性,散漫且容易顺着杆子往上爬,给一点阳光就能开出灿烂的小花。
不过,今次,阿润还是想纵容这孩子一回。阿润做饭不难吃,煮方便面更是有一套。她小时候十分爱吃即食面,做得多也就会了。
面煮到不好消化可是好吃的七分熟,窝一个糖心半熟不适合小孩吃但是好吃的荷包蛋,切三片营养学家破口大骂但是好吃的午餐肉,一碗好吃的方便面就有了。
豆沙吃得很香,她很少吃这种东西,因为阿润不让。如果从小对热爱的但不合适的食物无从抗拒,长大了对热爱的但不合适的人该怎么抗拒?
他不希望豆沙有一天哭着说,我做不到。
阿润握着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捏了捏鼻梁。
豆沙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去圣嘉伦,终于松了口气。孩子没意识到这样反而会让危难提前到来,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脱逃。豆沙在那里终日低头玩玩具,却深觉不安。来自老师的压抑的令人不安的制式笑容,永远仿佛都被监视的远处幽幽的双目,可一旦抬起眼,四周却一片平静,仿佛学校秩序井然,小朋友乖巧听话,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也许遇到了绘本故事中吞噬小孩的怪物。
懵懂的孩子依旧懵懂着,直到和别的小朋友捉迷藏躲到了教员办公室,班主任老师一边和蔼地对着柜子后藏着的她说着不可以哟,一边微笑着用力把整张柜子推向她。她才意识这些鬼祟和故事中的怪物意味着神。
而那张笑脸,仿佛从没有变过。
意识丧失中,她仿佛听到一句奇怪的话——“流血就可以了吧,这样就能够证实夫人想知道的东西。”
是有的吧,那时还是疼的,如果真的睡着了,就不疼了。
豆沙一边吃面,一边用自己的小脑袋判断着,她没打算把这些告诉阿润,她试图遮掩,不希望让阿润知道她是如此的麻烦、危险,即使她从婴儿啼哭时,就如此麻烦、危险。
也许哪一天,阿润就把她丢掉了。一想到这里,豆沙缩着脑袋,觉得自己紧张得几乎痉挛。
“你在做什么样子?”阿润皱眉,看不惯豆沙做鬼脸。
大人是不会理解自己的,只有点点可以。
豆沙鼓起晒帮子:“我想点点了,在家里好久好久了,我要找点点。”
“不可以。”阿润一想起德婶就头皮发紧,觉得那家人简直是灾难。
“点点昨天打电话告诉我,她姐姐带着新男友回家了,妈妈姥姥姥爷都很满意。可是,她不喜欢这个新姐夫,总觉得他像是个坏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