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男人沉默起来,他时常如此沉默,显得人有些呆滞,不如从前的精明朝气。
“不过,我听说您最近似乎情绪有所波动,恐怕会做出一些不智的举动。”侯起喝了口茶,依旧笑着。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他说:“当初肯让您来到这里,已经是极冒险的举动,可是您显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是吗?为什么要出现在那个孩子面前呢?究竟是为了孩子还是为别人?”
侯起虽然笑着,并且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但是这句话已经问得近乎凛冽了。
男人看起来骨瘦如柴,消沉而淡漠。他说:“你觉得我还会为了他而做什么吗?”
侯起微微歪头笑着,这让他看起来极具挑衅的意义:“不会吗?也是,之前的教训看起来足够深刻。”
男人眯眼看着侯起,他意识到侯起对他抱有极深的敌意,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场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不止侯起,冯琬亦是如此。
“可是,这也并不是您的错。”侯起更像是自言自语,劝解自我:“但是,执行任务就是执行任务,对吧?哪怕是多么强烈的情绪,也要忍着,不是吗?既然已经结结实实吃了教训,就不要再继续做这些令我们下属都为难的事情了。您的这张脸,就是至危的因由。”
“那时,你的心情也是如此吗?”男人问他。
他并没有说自己口中的“那时”是指代什么时刻,但是侯起在这样的时刻,一瞬间就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侯起微笑着点头:“是的。我当时亦是和您用着一样的心情做着同样的事情。可是幸亏部长提前察觉,令我撤离,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和那时的局面,不然不会有之后白帝的重创和国际毒枭的露面。”
侯起摸了摸鼻梁,笑着看水杯中沉浮着几粒球状碧螺春逐渐舒展,茶水清澈地映出他那张轮廓分明又颇为俊秀的脸,他说:“我可真没想到,会有一天和您讨论当年喜欢的人。”
“你觉得有点尴尬。”那个阴沉消瘦的男人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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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润带着豆沙去点点家做客之前,想起同事之前去香港买来送给他的茶饼还未拆封,就取出当了伴手礼。
豆沙因为点点是畏首畏尾的性格,且一家五口都挤在同一间公寓,一直有着这样的刻板印象,便觉得点点和自己家一样穷,因此她拜访时颇为放松。
可是行至目的地,孩子有点傻眼。
满眼的金碧辉煌和巴洛克风格的修饰。当然,豆沙不知道什么是巴洛克,她只是觉得家具长得奇奇怪怪,又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两人在扑面而来的奢豪感中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目光就完全被客厅那个巨大的橱柜所吸引。里面摆放了约有上百件描画精美的套娃,即使颜色依旧鲜艳,但因光泽温润流畅,看得出来,这是存放多年的收藏品,属于旧苏联时代出产也未可知。
豆沙出神地看着,玄关处的女主看着豆沙,问她:“漂亮吗?”
豆沙点点头,抬起眼,望着这位女主人,像是被女人的美貌震慑住了,但还未来得及张嘴,阿润已然有礼貌地把伴手礼递了过去,自然地问候女人道:“点点和伯母她们呢?”
这间房内只有女主人和沙发上坐着的如背景画板一样的年轻帅气男人,没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