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润带着豆沙看过房,两人都很满意。这间公寓设计简洁明亮,十分利落的格局,家具也是齐全的,属于私人的物品早已搬空,主人清理得很干净,窗台上还放着一盆虞美人。
舒卷的绿叶上带着水珠。
也许主人刚刚洒扫过。
可他为什么不能和自己相见?
阿润看着花,只稍微想过一瞬,注意力又被眼前的明艳吸引,纷乱的心绪变得平静起来。
这些年以来的烦躁,也似乎被一盆盛开的花抚平了。
打开窗,安静了许久,转身望去,阳光的间隙下,小小的女儿在屋子里好奇地跑来跑去,带着希望和期待,阿润笑了,拍拍手,示意她回到自己怀里。
因为尝到了久围的家的宁谧,他决心租下这间屋。
房东已经离开这座城市,所以听从他的指示,阿润把租金给了自己的同事,似乎因为是朋友,之后再转交就可以了的缘故。
当然也只是三个月租罢了。
某天深夜,不知是几点,阿润却被电话吵醒。这间公寓的电话从未搬来时,就一直是通着的,他揉着眼睛,走到客厅,拿起话筒时,对方却又是一阵沉默。
“喂?喂?哪位?”阿润以为是骚扰电话,嘟囔着,准备挂断。
“是我。”特殊的声线。一听不忘。
“啊,是您,房东先生。”阿润笑了,不知为何,他一直挺喜欢这位房东先生,大概是因为,他要的房租也确实很良心价格的缘故。
“您……只租了三个月?”他显得犹豫。
“啊,是的。”阿润垂下头,有些苦涩。
每个家的保质期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这次可以久一点。啊,我是说,您可以长久居住,我……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他的语气,像是在雾气中。他说:“这里很安全,非常安全,不要怕。”
阿润愣了,他知道对方只是说了些无意的话,但是长久的疲惫却被这样温暖的话瞬间击溃,在深夜,这样的话令他非常难过,难过到无法自持。
“嗯。即使我离开,也会帮您找到合适的租户的。您……放心。”阿润笑了。他看着桌上未喝完的酒水,压抑着,吐了口气。
“总之,您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他听着阿润压抑的嗓音,轻轻开口:“公寓内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使用,除了卧室床下的那个保险柜。”
“啊……还有保险柜,我不知道。好的,我会帮您保存好的,直到您回来。您放心。”阿润有些懵,他匆匆搬来,刚把床铺和四季的衣服收拾摆放好,豆沙的玩具相当多,即使那个孩子闹着要帮忙,不过大概拿得动自己的一片尿不湿就不错了。
所以,那个保险柜,还在他的认知之外。
而且,他可不认为,房东真的不会回来了。
“嗯。那是留给一个人的。”他不再言语,阿润以为他挂断了电话,可是细细听着,那些呼吸声还在。
“您发生什么事了吗?”说完阿润就后悔了,他责怪自己多嘴。
“我真的……好想念我的妻子啊。”那个人却笑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抱歉,我只是,真奇怪啊,是不是。如果能再看到她一眼,这辈子,我真的只要,一眼就可以了。”
深夜中,这样的话显得萧瑟悲凉。
阿润不知如何回应他颤抖哽咽的字句,但是电话就此中断。
从此之后,那个男人再未致电。但是阿润倒是仔仔细细把保险箱拿出来,认真擦洗之后,放回原来的位置。
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
又过一月,清晨,阿润一觉好眠,睁开眼,发觉已经八点了。他忙忙碌碌地给豆沙做早饭、忙忙碌碌给她穿衣服,忙忙碌碌叮嘱她在托儿所的注意事项,忙忙碌碌地给她的小书包中准备衣服、尿不湿等物。
正如往日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