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蹊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顾笙厢房的门,只见他散着发半依在榻上,将笑未笑。

四目相对,傅成蹊毫不退缩,淡然一笑道:“我说过不会食言,放心罢。”

顾笙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笑道:“我晓得的——” 起身走到傅成蹊跟前,顺手插了门闩,分明嗅到一阵酒气与情事过后的颓靡味道,明知故问道:“小师弟呢?”

傅成蹊笑道:“被我灌醉了,此刻正睡死呢,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无妨——”顿了顿又道:“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冲进来了。”

顾笙意味不明地瞧着傅成蹊,含笑道:“殿下可真狠得下心,对小师弟是一点儿不留情呢。”

闻言傅成蹊面上血色尽褪,苍白中带着一丝苦涩,身体细细颤抖手心冒着冷汗,心中一阵涩涩的疼,疼到四肢百骸。

既然无情就无情到底,深吸了一口气沉静下来:“阿笙,之后阿简如何气你恨你,我是管不着了,但你们是同门师兄弟,自小一道儿长大,你又是为了救阿筠,料他不会真伤了你性命。”

至于阿简——他晓得,没有什么是时间平复不了的,也就这段时日难熬些,打往下一切都会变得平淡柔和,阿简也会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就似自己没出现过一般。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仅仅是以记忆的方式存在,天长地久也就无从谈起,人类是时间的生物,记忆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变淡的,无人可逃脱。漂亮话谁都能讲,可实际如何各人自知。

虽说他重生到这副身体是因果注定的事儿,没有谁对谁错,但自己占了许多便宜,总要给别人一些好处,让他看着顾筠渐渐衰竭而死却袖手旁观,傅成蹊做不到,兴许会懊恼一辈子,与其在痛苦中活着,还不如现在一了百了痛快。

自我牺牲与自我满足没什么本质的区别,都是自以为是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