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方丈岛,需半月时间。今日原不过和你商量,想着你若愿意同去,我们便早些出发。但如今你执意放我一人前往,我且再陪你些时日,半年后启程也不迟。”
珺林言语间漏出几分淡淡的落寞与惆怅,原也是他装来哄逗西辞的,唯恐她又如早年那般觉得自己过于大度不在乎她,便又道,“早知你不愿去,我便也不同你说了,只走时与你告知一声便罢。如此也不必早早知了你心境,让自己失落!”
西辞哪能识别出这般复杂的情意,闻言只垂着脑袋咬了咬唇口,歉疚道,“幸得早些告诉我了,我不陪你去,原可以为你做其他的事。”
话毕,便加快了步子,往千百塔奔去。
“你慢一些!”珺林见人转眼去了前头,只匆忙跟上,“又要做什么?”
“让他们炼药啊。你们一个道心不纯,天资不佳,一个还需为我暂管司战一事,届时天雷荒火之下,定是险象环生。既有这半年的功夫,但凡医药阁能炼出的药,什么清心丹,补气丸,修元回血药,一并都带上了!”
“傻瓜,如何便急在这片刻之间!”珺林闻言,又见西辞面上真意,只扬了扬嘴角,“你这般担心我,我自然好好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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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数月,西辞当真尽心尽力,传令医药阁,除了安胎药外,暂停原些一切丹药的炼制,只腾出人手尽可能多的炼出能给珺林和玟陶抗天劫所需的药。
只是玟陶,自那日之后,鲜少再出入千白塔。她寻着蛛丝马迹,和心中种种疑惑,想要窥探西辞与浮涂珏之间的联系。
珺林只当她为推演剩余两个宫格在做最后的准备,为安她之心,曾去过一次揽茕阁,为她重新理了一遍浮涂珏法门关窍。
彼时西辞亦同来,却是与珺林相反的态度,只安抚道,“莫理会你家君上,修道问道讲究缘法,万事随心方是大道,亦是另一种得道。”
玟陶终少了一颗道心,自也悟不透西辞话语。又因到底爱君之心犹存,嫉恨的种子顺势发芽。她能想到的,便不过是西辞不愿她承继圣母位,高位者不屑与之同流。却又觉得珺林无有阶层之分,尽心扶她上位。
这样的心思一起,面对着珺林与西辞,爱和恨瞬间强烈鲜明地分化出来。每一分对君者的爱意滋生,都转化成对那个女子的无限恨意。
若百年前,她不曾踏入八荒,那么自己与君上,纵是无有姻缘情分,亦是道友之交。无需在修道之上,这般高下立见。
玟陶望着西辞,又见珺林无时无刻流转于她身上的绵绵情意。而西辞眉目婉转里却是想接便接,不愿理会便连个眼神都不曾回应他。
于是,玟陶便更觉她荣光万丈间,倨傲耀眼得过分。
曾如琢木所言,她是万人敬仰的神明,神光普照众生。
可是那一刻,玟陶却觉得,并不是人人都需要这种恩惠的,光耀过于刺眼,亦是让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