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也会她的字,甚至她的小楷,都是嫡姐把着手,一笔一划交融于心的。
即便嫡姐待她刻薄,很长一段时间,却也是她的长辈和教导者。
她不会忘记自己许久以前,自己的身子也被嫡姐微凉的手把控着,身后传来稳重悠远的檀香,身量高挑的嫡姐环住她的手腕,一笔一画地学会怎样写出好看的簪花小楷。
奚娴学会了,便转头对着姊姊抿嘴笑起来,眸里像盛着漫天的星火。
有时嫡姐也是温和的,并不刻薄恶毒。
而对于奚娴来说,她最怕的是当今储君。若是他随着她一道重生了,那么后果将会不可估量。
凭太子的手腕,若还惦念着她,那么奚娴除了死去,便没有别的法子能逃过。
贺瑾容是她的最后一重办法,却只在太子没有重生的前提之下,若是他重活一回,奚娴认为贺瑾容便没了用处。
重生一辈子,无论太子用甚么样的理由,她都认为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二人都有错,谁也绕不清谁的错处,说到底只是不合适。他过于霸道病态,奚娴也知道自己很作,但她就是改不掉那样的怀脾性。
她承认,自己还不能忘记皇帝。
奚娴昨夜想起贺瑾容和太子,觉得若是他们在一起甜蜜恩爱,白首到老,而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叫奚娴的女人,她总是会难过一下的。
但永远不会再回头。
如果他强硬的把她弄进宫去,奚娴宁可玉石俱焚,自己死个干脆,也不会再与他在一起。
他们的确甜蜜过,他却也带给过她十余年暗无天日,禁脔般的生活,那是奚娴无法挥散的阴影。
那样尊贵的人,甚至愿意单膝跪下,慢慢亲吻她的脚趾,虔诚得像是月光下的信徒,抬起眼时那双淡色的眼眸却变得幽暗,微笑起来像是嗜血的野兽。
他含着笑,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下,微凉的手指抚摸着她颤抖的眼睫,嗓音紧绷而优雅:“娴宝的眼睛真美啊……只可惜,它只能看见朕。”
奚娴又哭又躲,拿脚踢他,还往龙床里爬,却被他桎梏住脚踝。
奚娴轻得像是只奶猫,男人把她一把抱坐在腿上,于她耳边微笑着冷淡道:“不是你想要的么?朕都赐你了,你为何还是不高兴?”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奚娴很恐惧,男人为她梳理乱发,别在耳后,又柔声诱哄道:“宝宝,笑一下好不好?嗯?”
所以奚娴用膳都是他来喂,一勺勺极尽温柔,甚至为她擦嘴,把她当作是一个婴孩,或是一件贵重精致的瓷器。
若陛下不在,才能勉强轮到侍奉了她许多年的婢女。
奚娴不怪他,是她自己太作。
在他压抑本性,没有打算做出这样疯狂事情的时候,是她自己无知无觉撩拨他,甚至恃宠生娇,动不动便要抹脖子跳楼,疯疯癫癫仗着他的纵容不肯清醒,极尽所能的渴求着安全感,与男女之情。
她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病,一次次令他察觉到恐惧,一次次在他心口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