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前世多么不同。
那时她长大了,妆容精致而成熟,学会了用甚么姿势品酒,怎样微笑的弧度最恰到好处,像个优雅的贵妇人,躯壳里还躲藏着任性小姑娘的灵魂,最后谁也不服输,彼此较劲让灵肉都变得灰暗抑郁。
所以男人决定,他可以让奚娴变得更任性些。有必要的话,她甚至可以毕生都不入宫廷。
甚至,她可以嫁给一个,与皇帝截然不同的“丈夫”。
有着不同的样貌和性情,却都独宠她一个。
那个男人会带她去山间采摘药草,赤着脚踏过清澈的小溪,抱着她坐上树枝,看远方金红的夕阳落入地平线,陪着她生老病死,在寒冬的深夜里,守着一处橘红的灯火,为她讲述很久之前的故事。
尽管那个“丈夫”,或许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她,但却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虚假也真实,虚假到了永远,便成就了本真。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一个某个全然肯定的结论,而不是似是而非的决心。
那是所有孩童都应懂得的道理,在乞求一块糖果之前,先证明自己会做到说出的话。
无故的宠溺,会造就很多不可逆转的坏习惯。
奚娴就是一个需要被纠正的人。她从前得到的承诺太多,自己的许诺一样都做不到。
奚娴在梦中哭泣起来,像是一朵枯萎的小花,委顿低垂着花瓣。
她团作一团的身子瞧着那么软绵,像是能随时被弯曲成不同的弧度,被弄痛了,也只会含着娇滴滴的眼泪小声啜泣。
她的额头被轻轻吻住,奚娴翻了个身,一下抱住那个人的手臂,用软白的面颊蹭了蹭,嗅到了熟悉的檀香,甚至还想露出肚皮给他揉揉,却被捏着手腕制止了。
他把奚娴的手塞进被子里捆好,让她脱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委屈可怜的嘤嘤声,梦里也娇滴滴的。
男人没有再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亲吻她的额头,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耳边说着甜蜜的情话,好把她哄得安心而娇纵,再次把他一脚踢开,自己团进被窝里香甜入眠。
嫡姐只是冷淡地为她熄灭了保留着的烛火,让室内陷入深邃的黑暗中了。
奚娴不太开心,便开始赌气踢被子,被弄得深睡半醒,也没有神智,便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因为没人哄她,她很难受。
再不哄就要醒了。
男人再没管奚娴,独自出了院门。
迎着外头冰凉刺骨的风,长发高挑的嫡姐深觉,他实在花费了太多时间在奚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