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娴怔然看着嫡姐,只觉得额角的冷汗涔涔流下,她已说不出话,却被嫡姐喂了一勺温热的汤药。
可是汤药却随着奚娴的唇角蜿蜒而下,缓缓沾染上雪白的衣襟,她轻轻咳嗽起来。
嫡姐似乎叹了口气,自己喝了一口,薄唇强硬贴上奚娴冰冷的,舌尖抵开了齿关,把药液渡入了奚娴的口中,又似乎吻了她一下。
奚娴的瞳孔开始涣散……
这样熟悉的感觉。和嫡姐唇舌交融的感觉。
她仰起头受了满口苦涩的药汁,却依旧有药液从唇角溢出,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充盈了难言的力道。
就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仿佛嫡姐也曾把她抵在树下,就像是这样亲吻她。
嫡姐的唇是冷的,眸底也是漠然的,可是她的吻是炽烈而暴戾的。
年少的奚娴只是踮起水红的绣鞋,微仰着精致的下颌,就那样生受着来自嫡姐的凌虐,脖颈也蔓延出稚嫩的粉色。
可是……
她那一生,唯一一次被人抵在树下亲吻,明明是她以低阶嫔妃的身份入宫。年轻的皇帝是那样吻她的,就在树叶是疏影下,她洁白的面容上铺落着树叶的纹路,羞涩而胆怯地被他捏着下颌……
上辈子她没有和嫡姐这样亲吻过。一定没有。她不可能记错,她的记忆不会有任何差错。
嫡姐就是嫡姐,那个恶毒刻薄,又酷爱刁难她的女人。
怎么可能会这样吻她?
带着痴迷和深刻的厌恶,像是两条冰凉的蛇类互相纠缠着取暖,最后浑身上下除了湿滑阴冷的感受,却没有丁点的暖意,可还甘之若饴,像是在舔舐甜蜜的罂粟花蕊,又像是在吸食阿芙蓉。
奚娴又觉得脑中混乱而苦痛,她挣扎着咳嗽起来,近乎目眦欲裂,满眼俱是那棵树,那棵树……
不是那样的!
……
满室俱是带着血腥味的死寂,角落里却缓缓开出了一朵洁白柔软的小花。它顽强的绽放着,或许不为了甚么,只是为了偶尔有一天,有人能漫不经心的将她采撷在指尖,从根茎慢慢把玩着,纳入坚实的掌中,一点点绞碎成花汁,把花瓣与花蕊俱揉碎成泥。
……这样它便能永远依附在那人的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