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滋溜一下从奚娴咯吱窝底下逃跑了,一边跑一边嘟囔道:“就娘亲这笔烂字儿,交给我爹他肯定叫您重写……到时候您又羞愤嘤嘤嘤,吵得我爹脑仁疼——结果倒霉的还不是我!我这是及时止损,您目光太短浅了。”
奚娴:“…………”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熊孩子?
她一把将佛经抄起来圈成筒,追着无拘就跑:“那你别跑,你娘我今天就打死你。”
奚娴的嗓音天生便是软绵绵的,讲起话来嗲里嗲气儿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而无拘年岁虽小,却在李愈那儿学着功课,每天还要练骑射(自然,他娘可能不晓得),比起奚娴这样一步三喘,身娇体弱的来说灵活得多。
奚娴逮着无拘往外跑,自己提着裙摆气喘吁吁。
很快,无拘往拐角处溜达走了,奚娴气得想哭,但被亲儿子气哭还是有点糗,于是她红着眼眶继续追。
追到凉亭旁边,奚娴已经累得受不住了,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得捂住胸口,眼睫微微颤抖着,却见自己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一瞬间恍惚清明起来,而无拘正躲在清冷的白衣女人的身后对她吐舌。
奚娴的面色一下泛白了,一双脚就跟粘在地上似的,十分不愿动弹。
她愣了愣才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人平静道:“在你午睡的时候。”
奚娴皱眉:“你都不知会我一声?”
女人似笑非笑看着她,并不答话。
奚娴皱起眉,鼓了鼓腮帮子,羞愧低头不说话了。
她午睡的时候叫不醒,勉强被叫醒的话,她是会发脾气的。
无拘还在女人身后道:“爹爹,你看娘亲都被我们吓傻了……”
女人摸了摸无拘的脑袋,淡淡道:“你娘身子不好,追了你一路,现下脸都发白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无拘立马道:“我扶着娘回去,我立即给您写检讨,今日的课业再翻一番。”
女人颔首道:“去罢,你娘这儿有我。”
无拘道:“是。”
他在嫡姐面前从来不敢造次,甚至带着一种,对于父亲的敬畏之心。奚娴从前也想着,到底让无拘叫嫡姐甚么?真的叫姨母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
没想到无拘倒是通透,一早就改口叫父亲了。
虽然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称呼多少有些古怪,但奚娴不得不承认,像是嫡姐这样的女人,天生强大而不容置疑,被称作是父亲也没什么奇怪的。
况且,嫡姐受得十分坦然,这让奚娴在最初的时候几乎瞪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