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却端着饭碗坐在一边,可怜巴巴看着门口,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奚娴倒是给他叹乐了,给无拘夹了一筷子菜,才笑眯眯道:“你看甚么呀,膳都不好生用了,我看你欠揍。”
奚娴身为母亲,却很少有真正温婉的样子,大多数时候说话没什么正形,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嫡姐为此头疼了不止一点,说她都是有儿子的人了,怎么说话没把门,还像个小孩子,这样怎么能教儿子敬重她?
可就是改不了她这毛病,反倒奚娴还和她顶嘴,结果一个罚抄,另一个夜里睡客房,两败俱伤。
当然,这是女人之间的解决方式。
嫡姐即便刻板强硬,但大体还算个“女人”,所以她从来不过分压制奚娴,甚至还拥有一些柔软的地方。
无拘这孩子长大了,气度也深沉许多,只是看了他娘一眼道:“我在瞧我爹,不晓得他何时能回,还有书里解不出的问题要问询。”
奚娴戳着米粒,很想就这么翻个白眼,但她知晓自己不能,至少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能动不动就发脾气,这不符合规矩,还怎么给无拘做榜样了?
于是她只是软绵绵道:“你爹不回来了,你快些用膳,今晚便好生歇息,明儿去问你师父。”
无拘转头看着他娘,咂咂嘴道:“娘,你和爹是闹不愉快了?”
奚娴微笑起来:“怎么会呢,我和他?有什么可吵的。”
无拘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只得低头慢慢道:“不闹腾最好。”
奚娴有些啼笑皆非。
奚娴和无拘母子用膳的时候,她不大喜欢仆从伺候,于是下人们便都不在膳桌边布菜,奚娴便一个劲儿给儿子夹吃食,把他的碗堆得像是小山一样高,心里才算满足起来。
无拘:“…………”
他只是低头默默的用着膳食,忽然便听到他娘亲默默道:“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爹爹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救谁?”
无拘:“…………”
奚娴叹了口气:“他肯定会先救我的。”
无拘:“…………”
奚娴换了个方式:“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爹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人,你会选择谁?”
无拘默默低头吃饭,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
半晌,小孩抬起头,发现他娘正睁着黝黑的杏眼,这般糯糯的看着他。
无拘用帕子擦擦唇角,才认真道:“当然是选娘亲了。”娘亲也是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