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他媳妇就是邻村的吧?”王文佐回过头,对曹文宗道:“你让随行的大夫去一趟,替其诊断开方买药,都处置好了再回来!”
王曲怕被王文佐识破自己在撒谎,赶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头疼脑热的,庄户人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小病不看拖成大病就麻烦了!”王文佐笑道:“我身边这大夫医术还不错,让他看看也好!”
王曲见推诿不得,只得叹道:“那就劳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王文佐笑道。
正说话间,从道旁冲出一人来,对王文佐高声喊道:“王文佐,王文佐,我是侯二呀!村东头那个,当初我们一起喂牛切草,拽坝扶锄的!”
侯二的叫喊声引起一阵骚动,随行的锦衣少年立刻上去二人,隐隐已经将他围在当中,只是未曾得到上头的命令,不好下手。
王曲见这侯二跳出来,吓的脸色顿时煞白,呵斥道:“你这醉鬼,胡说什么,我家文佐啥时候和你做过这些粗活,还不闪开去,少不了你的酒喝!”
侯二却是已经豁出去了:“王老爷子这话说的,都是同村乡邻,土里刨食的,一起扛锄头杆有啥稀奇的,总不能说富贵了就把过往的事情都不认了吧?”
“侯二你说的是!”王文佐制止住王曲的叱呵,笑道:“不过我今日回来先会宗亲,然后才是重叙情谊!”说到这里,他向四周做了个团揖,笑道:“今日文佐返乡,叨扰大家出门相迎,晚上略备薄酒相待,还请诸位高邻拔冗前来!”
众人虽然听不太懂王文佐口中那些文绉绉的话,但大意还是晓得的,赶忙展脚舒腰下拜还礼。王文佐请王曲上了马车,看了一眼侯二,向曹文宗使了個眼色。
王曲上了车,却不敢坐实了,低声道:“侯二昨日来家中报信,说你在县城神气的很,想必是索要些好处。我当时将他骂出去了,便怀恨在心,今日跳出来闹事,都怪我当初舍不得,现在却麻烦你!”
“无妨,我已经让人去处置了!”王文佐笑道:“至多不过几贯钱两匹绢就打发了,不必放在心上!”
王曲见王文佐这般说,松了口气,苦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回村里来,人多口杂,容易出差错。若是为了迎娶崔氏妇的事情需要我们出面,派个人来村子里一趟就是,老儿自然会从命!”
“你何必这么说?”王文佐笑道:“我是显庆五年从军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算来也应该回来一趟了。至于迎娶崔氏之事,倒是也还好!”
“还好?”王曲闻言一愣,小心问道:“这个还好从何说起?”
“我许下五万贯的聘礼,崔氏那边虽然是清河,但也不过是青州房的,已经两三代未曾有人出仕了,若是不与我联姻,只怕家门就败落下去了!”
“五万贯?”王曲低下头,好避开王文佐的视线:“文佐你这等人才,崔家能有你这样的女婿,着实也不亏了!”
王文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懒得去揣测王曲所想,巨龙又何须在乎身边蝼蚁的想法呢?在回来的路上,王文佐还曾经想过要不要为当年被迫代人从军之事报复一下,但看到王曲这幅模样,原先的那点心思就烟消云散了——向这样的蝼蚁报复,着实无法给自己带来什么快感。
进了村子,马车在王氏的宗祠面前停下,说是宗祠,其实不过是一间颇为破败的三进茅草屋,昨日赶到的桑丘带人把草屋重新修缮了一番,表面粉刷了一遍,房顶也换了新草,但进门一看,还是局促的很。王文佐从桑丘手中接过线香,在王氏祖先的牌位面前拜了三拜,又起身将香插入炉中。他看了看屋内的陈设,低声道:“桑丘,你待会拿一百贯钱给我家里人,让他们在旁边起一间新祠堂!”
“是!”桑丘应了一声,道:“其实小人也觉得这宗祠小了些,只是时间太赶了,否则便可在您回来前先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