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风?”刘培吉冷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自从杨妃入宫之后,天子就没在中宫呆过一宿。皇后的床都是空着的,她怎么吹枕头风?”
“哦,老刘你连这个都知道?”旁人笑道:“这本事可不小呀!”
刘培吉刚想说话,衣袖却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老友胡右丞,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说多了,赶忙咳嗽了一声:“几句胡话,你们还当真了,手头上还有几件事情,不闲扯了!”
旁人见状,如何还不知道刘培吉不想说下去了,都笑着散了,刘培吉回到自己的位置,胡右丞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连这种事情也敢乱说!”
“嘿嘿,说顺口了!”刘培吉干笑了两声。
“顺口,那刽子手的大刀也顺的很,你要不要试试?”胡右丞冷哼了一声:“你早晚会死在这张嘴上,与其被你牵联,我还不如先出首告你!”
刘培吉知道是自己理亏,只是干笑却不说话,胡右丞抱怨了几句,气出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抱怨了,他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道:“不过这也难怪裴侍中,他好不容易熬到大将军去了辽东,却又多了个杨仆射和他分权,自家女儿当了皇后,天子却不理会,专宠别的女人,换了是我,也是满肚子的脾气!”
“有脾气又如何,还不是得忍着?”刘培吉冷哼了一声:“老胡你还没看明白?这杨仆射就是天子拿来暂代王大将军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王大将军要去辽东了,天子就三天两头去杨府,还迎了杨思俭一个侄女入宫,拜杨思俭为仆射,说白了不就是让杨家人在宫中府中都扯裴侍中父女的腿,分他们的权?就算没有杨思俭,天子也要找个别的人来,反正是不会让裴侍中权太重的!”
“不错,应该就是如此!”胡右丞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当今天子表面上看仁孝柔懦,倒也有些手腕呀!”
“仁孝柔懦?”刘培吉冷笑了一声:“能坐到那个位置的哪有这种人?无非是先前恶人都是有人替他当了。眼下大将军不在长安了,才显露出手段来而已!”
“咳咳!”胡右丞越听越是心慌,赶忙咳嗽了两声:“老刘呀!我刚刚说你什么了?你这张嘴就不能注意点?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刘培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多了,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右脸颊:“都是这张嘴,该打,该打!”
见老友这惫赖模样,胡右丞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坏毛病,只怕是改不了了,只是我有一样不明白。这件事情你看的明白,裴侍中难道就看不明白?”
“看明白了又能如何?他脚下可是没有回头路的!”刘培吉冷笑了一声:“他可不像你我有退路的,他女儿还身居后位呢!侍中可以免官,可以致仕,皇后可就不一样了,要想从皇后之位上下来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废后!裴老儿只有一条出路,他女儿生出一个儿子来,被立为太子,除此之外,就别无他路!”
“这么说来,裴侍中这是在被放在火上烤呀!”胡右丞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之色。如果刘培吉说的不错,天子根本不去中宫,皇后怎么生的出儿子?而现在天子和杨妃天天待在一起,如果生出一个儿子来,废裴立杨简直是顺理成章,那时裴居道就想为一田舍翁亦难得了。
“谁叫他女儿肚皮不争气呢!”刘培吉冷笑道:“本来立后之事本就是利害参半,君以此兴必以此亡,自古以来后戚为相者鲜有不族灭的。裴老儿凭送女儿入宫一步登天,若是聪明就应该和王大将军交好,让出一部分权力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他非仗着自己女儿是皇后,贪得无厌,拼命揽权。弄到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再后悔也晚了!”
“本朝之长孙、王、武,都是曾经有女为后的,虽凭此显赫一时,然鲜克有终。”胡右丞叹了口气:“按说河东裴氏也是名门望族,从后汉时算起也有四五百年了,想不到竟然会落得这等境地!”
“河东裴氏几百年开枝散叶下来,支脉多了,那裴居道不过是其中一枝罢了!”刘培吉冷笑道:“就算裴居道这一支完了,还有其他支脉,你又何必替别人操心?不说别的,眼下正在征讨突厥的裴行俭不也是河东裴氏?”
“这倒是!”胡右丞点了点头:“对了,提到裴行俭,陇右那边的兵事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刘培吉翻了下白眼:“现在距离大非川才过去几年呀?当初一下子十万精兵没了,要恢复元气哪有这么简单的。还在屯田、练兵呢!少说也得再过个三五年才能有点起色,耐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