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狄仁杰摇了摇头:“公子您在辽东,大将军在关中,两边信使往返要好几个月。大将军临走时明显是将政事交于你手,委以监国之任。您若是要免去贺拔雍的官职,对他治罪,那的确要写信请示大将军;可您免去的不过是贺拔雍的一个儿子的国司,这点事只需事后说一句便是了!”
“嗯,我明白了!”彦良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免去贺拔文的国司之职,治罪就免了,就将其交由贺拔叔父自己处置吧!”
狄仁杰见彦良将贺拔文交由贺拔雍处置,不治其罪,明白对方是不想让贺拔雍的面子上难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照他的看法,像贺拔雍、沈法僧这些王文佐的旧部,在王文佐征服百济、高句丽、倭国的过程中获得了大片土地、财富、人口,隐然间已经形成了一个个强大的豪族,这些人王文佐还在的时候,还会老实听命;可如果王文佐去世之后,对其继承者恐怕就没有那么听话了。所以未雨绸缪,就应该乘着王文佐还在的时候,削弱其力量,以免将来尾大不掉,后悔莫及。
“公子,您觉得自己与大将军相比,谁的才具德行更高?”狄仁杰笑道。
彦良闻言一愣,旋即笑道:“父亲出身寒微,无尺寸可籍,提三尺剑而灭国无数,所攻者破,所威者服,位极人臣,当世无有可比者,岂是小子我可以比拟的?”
“不错,大将军的才具德行,举世无双。而贺拔雍在大将军在世时,便敢如此妄为,视大将军所立之法度如无物,若是在大将军百年之后,公子您能使其听命吗?”
彦良脸色大变,半响之后摇了摇头:“不能!”
“照呀!”狄仁杰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公子您不乘着大将军还在世时,便将贺拔雍这等尾大不掉之人,去其人而分其力,以为万事之基?这次总一郎的事情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狄先生!”彦良听到这里,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狄仁杰拜了两拜:“彦良小子德行浅薄,天资愚钝,不足以奉父亲之基业,还请狄先生不嫌弃彦良愚钝,指点如何处置!”
狄仁杰受了彦良这两拜,笑道:“公子,老虎离开了山林,来到平川会被野狗围攻;蛟龙离开了大海,进入小河,会被鱼虾欺辱。贺拔雍等人在倭国已经经营了很多年,其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动。不如先假传大将军之命,令其来离开倭国,然后两边同时发作,将其分而治之,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俯首听命了!”
“多谢狄先生教诲,便依照先生之策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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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波京。
贺拔雍宅邸。
贺拔雍的宅邸坐落在海湾边,拔起三座高耸的佛塔,那是贺拔氏的菩提寺,高耸的石墙上爬满了常青藤,整个宅邸的周长足以让快马跑上大半个时辰。这座宏伟漂亮的宫殿是贺拔雍的长子贺拔桓祝贺父亲五十岁大寿的礼物,他在三河国经营着贺拔家族的大部分产业。
轿子在宅邸前停了下来,张君岩撩起轿子帘幕,向外望去,相比起十多年前,他已经发福了,圆滚滚的身材已经无法骑马,这也是他乘坐轿子的原因。
“怎么回事?”张君岩问道。
“贺拔将军守门的护卫有些麻烦,不让轿子直接进去,小人正在与其沟通!”随行的管家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张君岩笑了笑,从轿子上走了下来。站在宅邸大门前的护卫们有着古铜色的神色皮肤和杏仁形状的眼睛,口中说着有些怪异的唐话。
“原来是昆仑奴!”张君岩笑道:“也不知道贺拔老兄从哪里弄来的!”他向昆仑奴护卫首领大声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