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顺着纤细的长腿微微下滑,她头歪到一侧,尖尖小小的白皙下巴没入领口,眉头紧蹙,似乎睡得并不踏实。
在朱佳佳给她盖好毛毯的瞬间,南浠眼皮很轻地动了动,像是要醒来,但很快,又重新紧紧阖上,浓密的长睫在玉做的肌肤,落下一层阴影。
黑,伸手不见五指。
南浠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荒原,茫然四顾。
“浠浠。”有人喊她。
熟悉而遥远的嗓音模糊落入南浠耳中,她欣喜抬头,认出是爸爸,脸上的迷惘瞬间消失殆尽,明媚如骄阳,不顾一切地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周遭转眼变亮。
可到跟前,那身影又消失不见。
“爸爸,爸爸?”少女四处寻找,嗓音还带着青涩的娇憨,脆脆软软的,“你快出来呀,我都快十八了,你怎么还老把我当小孩子,一会儿要是被我逮到你藏在哪儿,哼哼,这个月你甭想沾一滴酒。”
她打开书房,衣柜,储藏室,所有小时候爸爸总喜欢和她玩捉迷藏的地方,一一翻遍,却空无一人。
南浠脚步慌乱起来。
“爸爸,你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生气了!”南浠故意提高音量,奔向最后一扇门,冷风吹过,推开一道缝隙。
没有光。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的凉意袭卷南浠全身,她双脚似乎被钉在了地上,挪动不得。
许久,粘稠的禁锢撕裂一道口子,南浠终于缓慢地迈开步伐,走到窗台,颤着手,摸上去。
血,满手的血。
阴冷的风吹得敞开的窗户猎猎作响,漫长的空白。
直到少女怔怔抬眸,俯下.身,一双死寂的眼紧紧盯着深不见底的地面。
“浠浠。”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惊慌。
她没回头,固执地趴在窗台,半边身子都悬在空中——下面,也有可以玩捉迷藏的地方吗?
肯定有,不然,爸爸为何会躲在底下不出来。
她要下去,她要去找爸爸。
“小浠姐!”车子一个急刹车,在红灯前停下。
南浠猛然惊醒。
“小浠姐,你没事儿吧?”朱佳佳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南浠,“你一直在哭。”
南浠这才意识到脸上有些冰凉,她摇头,擦干脸,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又倏地收回,看向双手。
没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