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怪他害了她娘亲,还是不怪他做的这一切事情,他没有说清楚。姜幸擦了擦眼泪,向前走了一步。
“两年前,我刚在宫中见到你的时候,曾有一刻觉得,我或许是错怪你了。可惜到头来,事实与我所想分毫不差,你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满我娘的血,父亲,你爱权势,爱李氏能给你的所有东西,可终有一天,这些会从你手中溜走,我就要看着那一刻来。”
她转身,似乎是要走了,姜有卢急忙跑过去,双手抓住铁栏,高高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幸娘!你不可以怪我!你不可以怪我!”
可无论他怎么喊,那个小小的身影都不会再为他停留了,季琅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有卢,最后转身追了上去。
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日头虽足却不晒人,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季琅拿手挡着阳光,拉住姜幸的手:“其实你没必要来的,你知道的,你听不到想听的答案。”
姜有卢是什么样的人,姜幸心知肚明,他可以冷眼旁观看着方氏和李氏害死自己的发妻,他甚至也可以逼死他的母亲,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她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呢?听他认错,听他承认,好像又都不是。
这个赐予她生命的人,非但没有给他父亲的爱,还剥夺了她母亲的爱,她恨他,想看他被痛苦折磨。
“季琅,为什么,伤害别人很容易,讨还别人的伤害却好难?”她突然抬头看他,问了这么一句话。
少有的,她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
季琅用手指肚蹭了蹭她眼角的泪渍,温和而低沉地回答她:“因为不对等吧……被伤害的不管是什么,永远都回不去了,根本没有可以偿还的东西。”
好像是这样,姜幸低下头呼出一口气。
两人坐着马车回府,却不知,后面又有人去见了姜有卢。
季琅本想带着姜幸在街上逛逛,驱走近日来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但是看她在马车里昏昏沉沉的,就没打扰,让马车一直驶回了侯府,结果刚踏进大门,就看到清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脸急色:“小侯爷快去福禄堂吧,太夫人发火了,砸了好多东西!”
尚且来不及悲悲戚戚的姜幸一下子清醒过来,跟季琅互相看了一眼,动作齐刷刷地,径直向福禄堂走去,路上清风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说季清平下朝后刚回府,就被太夫人下令罚跪。
两人赶到福禄堂,刚踏进门就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季琅赶忙把姜幸推开,让她别扎着脚,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什么情况呢,就听见上头一声震慑人的低喝:“季琅!你也过来,给我跪下!”
姜幸吓得激灵一下,她可从未见过太夫人脸色这么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