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楚氏看见姜幸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一抹错愕。
她特意嘱咐过去醉方居传话的人告诉姜幸不要过来了。
但是楚氏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她看了看姜幸,神色如常,眼神却没有往日温和了。
“幸娘先暂避一下,娘有话要跟老三说。”
姜幸怔了怔,太夫人楚氏要避讳她,客套话都未说,如此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她反而不好说什么再留在这了。
她看了一眼季琅,见季琅回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她只好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
福禄堂终于只剩下三个人,没有人先说话,场面便一直这样僵持着,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季琅并未插科打诨,也没出声缓解气氛,他只是站在中央,眼睛认真地看着楚氏。
季琅不是不想说话,他只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害怕一开口,有些平衡就会被打破,那些维系了十九年的东西,在倏忽之间就会碎成碎片,再也拼接不上。
楚氏叹了一口气,语气终于温和一些:“昨日寿宴之上,你为什么那么冲动,明知道泗泠人是在挑衅,还要故意偏上当?”
季琅的肩膀一松,半晌后才扬起嘴角,忽然笑道:“娘说什么呢?故意是什么意思,我的妻子被她拿来说得那么不堪,我没当场叫她给幸娘磕头认错就不错了,那还算冲动?”
一旁的季清平忽然插进来一句话。
“以小叔的性格,就算是为了给姜幸讨公道,前提也是在自己不吃亏的情况下,昨日却丝毫不顾虑后果,行事如二郎一般,仿佛……”
季清平顿了一下,满含深意地道:“仿佛是故意惹怒陛下似的。”
季琅袖中的手一蜷,有些惊慌地低下了头,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克制问出心中疑问的想法,慢慢道:“我只是,当时头脑一热,想也没想就把桌子踹翻了,虽然你们觉得我比二郎稳重,比他能权衡利弊,比他能审时度势,比他更有耐性,可是那也分时候。幸娘被侮辱了,我冷静不了。”
楚氏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季琅,声音里有一丝落寞和失望。
“你以前撒谎的时候,就不敢看我。”
季琅脊背一僵。
楚氏又继续道:“你心里想如何,怎么做,娘都不会阻拦你,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能觉得心里舒坦,但是无论怎样,季府总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支持你。”
“你总有一日会想清楚的。”楚氏声音无力,她说完,拄着拐杖起身去了后面,季琅想叫住她,可是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说话。
楚氏走了,季琅有些颓然地瘫下肩膀,季清平走过来,从袖中拿出一沓纸,递到他面前。
“这是你在外置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