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桑桑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握紧了他的手,重重点头。
于是那些珍珠串就晃着摇着,荡出一圈又一圈五彩的光晕,让她目眩神迷。
她模糊地想,脸上涂了这么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赵恒怎么认出来是她的,就不怕看错了吗?
女官上前将她与赵恒的衣襟压在一起放好了,跟着赞者上前念撒帐诗,几个女官满面笑容地将花生、桂圆、枣子、莲子、栗子和一些五色同心结撒满了喜帐,虽然明知道那些人都很有分寸,绝不会碰到她,赵恒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探身护在沐桑桑面前,观礼的妇人们低低地笑着,互相交换着眼神,皇帝心疼的神色几乎是摆在脸上的,这位娇滴滴的皇后啊,还真是有福之人。
执事官奉上合卺酒,正要斟时,赵恒止住了他:“朕自己来。”
小小的酒壶被他拿起,琥珀也似的酒从壶嘴中倾出,绵绵密密地斟满了两杯。沐桑桑早已伸出了手,赵恒向她手里递了一杯,跟着自己拿起,与她双手交叉,慢慢地饮下杯中酒。
那酒像一条线似的,在舌尖触一下,很快滑下去,初入口是酸甜的梅子香,后味却带着一点轻微的辣意,赵恒低声道:“知道你不能饮酒,这是特为你制的蜜酒,喝一点不妨事的。”
放下酒杯后,女官呈上五色汤圆,赵恒亲手端着玉碗,用玉匙舀起一个送到沐桑桑口中,沐桑桑含羞咬了一口,舌尖上尝到了一股半生糯米的味道,那女官便笑眯眯地问道:“娘娘,生不生呀?”
这规矩沐桑桑是知道的,脸上一阵热,口中却不由自主地答道:“生。”
赵恒笑意更盛。
“陛下,”沐乘风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臣等一直都等着赐宴呢!”
赵恒轻哼一声,笑意瞬间消失。别以为他不知道,沐家这三个兄弟,早就憋着想灌他,今晚要是能让他们得逞,也算他无能。
他没有理会,只是紧握着沐桑桑的手,一眼不眨地看她,可沐乘风的声音不屈不挠地又响了起来:“陛下,太和殿那边数百人,都等着陛下呢!”
赵恒的冷冷抬眉,心道,等着。
“去吧。”沐桑桑知道此时应该去外面赐宴了,轻轻摇他的手,“我等你。”
赵恒的手指勾了下她的手掌心,低声说道:“那么,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很快。”
以沐乘风的酒量也敢挑衅,真是蚍蜉撼大树。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沐桑桑站起来,临走时却又回头,重复了一句:“等我。”
沐桑桑目送着他走出去,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见了,心上空落落的,原来偌大一座皇城,若是没有他在,只不过是空无一人。
赵恒走后,观礼的妇人们很快也都离开了,她们多是并州梁氏那边的亲眷,与沐桑桑并不相熟,也忖度着新婚之夜不要打扰了她,所以都早早退下,去女宾席上与沐桑桑的娘家人寒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