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不多时取来了许多大幅的帷幕,另一边高松已经叫来了禁军,不多时整个复道底下都铺上了几层厚厚的被褥,禁军们排成几队四下里扯着帷幕,守在复道下面仰头看着上面的情形,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栏杆不够牢固,若是有什么万一的话,”沐桑桑凌厉的目光依次看过下面的人,“你们即刻去接着,救援及时的赏银千两!”
“是!”禁卫军齐齐应道。
沐桑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快步沿复道走过一遍,巡查着一切可能的疏漏,在此时突然想起来,忙叫道:“宋意,去请太医和医女过来!”
宋意匆匆离去,宫人们和禁军不敢高声,只团团围着复道下面的空地,将偌大一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即便赵长乐此时跳下来,基本也不可能落到空地上。
沐桑桑略略放下心来,抬头去看上面的情形。
足有两丈高的复道上,赵长乐站在正中最高的一点,一手抓着栏杆,看着靠近栖梧宫一侧的赵恒。赵恒一边低声说着话安抚她,一边试图向她靠近,但赵长乐只是仰着头大声说道:“你别过来,你知道我的性子!”
“好,我不过去。”赵恒立刻停住步子,声音里透着惶急,“长乐,有什么话你下来再说,我们好好说。”
“我不嫁人。”赵长乐道,“尤其不会嫁到云家。”
“好,不嫁就不嫁!”赵恒一口应了下来。
“你也不许找别人,你要一直陪着我,像我养伤时那一样。”赵长乐紧紧地盯着他,满脸执拗,“你说过是你亏欠了我,那么,你就好好补偿我。这世上只剩下你跟我两个了,你不能再抛下我。”
赵恒迟疑了,目光不由得瞟向复道之下。
沐桑桑站在那里,仰起头来正看着他,她细细弯弯的眉蹙在了一起,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担忧。隔得这么远,他知道她应该是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的,她也嘱咐过无论赵长乐说什么都要他先答应下来,他完全可以答应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答应。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要答应了,就必须去做。但他不能抛下她。
赵长乐笑了起来。他在迟疑,他的迟疑之后,伴随的从来都是拒绝。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事总有人比她重要,她在这世上只剩下他这一个亲人,一条出路,他却有很多人,很多条出路。
她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怨恨:“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你说什么亏欠,什么补偿,都是骗我的!假如从头再来一次,你还会推我去替你死!”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赵恒急急地说道,“如果当初我知道云增会这么安排,我一定会阻止!”
“当初如何已经没法子再来一遍了,现在你明明可以补偿我,可惜你不肯。”赵长乐的声音低下去,“哥哥,你还是那样,我从来都是可以抛弃的。与其如此,不如我来。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