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笑着又摇了摇头:“那些都不重要。此次你唤我前来,不是谈事情的吗?”
苏珩从袖袋中掏出一沓纸张铺平在案几上:“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的财产,九成是吴国各地的书斋地契、房契。我虽不在朝堂,但也想为黎民百姓尽一些绵薄之力。”
他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看向她:“我此次是想邀请兰思一起同我开设书院,现如今是在吴国,以后还可以将书院开到天下各国去。”
宋沅依旧是温柔又善良的人。
苏珩在与她初次重逢时,便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很熟悉,或是说,同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思念的和想象中的一样。
那样温柔的人,即使是遭遇了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变故,被世人如此不公平地对待,依旧愿意去收养萍水相逢、命运坎坷的女童,供养她们读书,教她们道理和谋生的手段。
没有怨怼,也没有戾气。她依旧爱着吴国和吴国的子民,即使已经不像当年一样的单纯。
而真正令他放弃为当年的案件平反、回京辞官的原因,是看到她重新找到了令自己骄傲又耀眼的事业。她也许不再是这个国家的明珠乐平公主,但却依旧是当年那个人,没有被任何不公打垮。
宋沅将茶杯置于桌上:“太过笼统了,说说具体的吧。”
“虽然先女皇登基后,我朝女子的地位有了许多改善。但这些年来我去到过一些较为偏僻贫穷的地方游历和做官,”苏珩惋惜地摇了摇头,“女童依旧是必要时要为家中男孩牺牲的‘物品’,即使是小康人家,也极少送女孩去读书。”
“你是要说,我们专门为女童开设书院吗?”
“也不全然,事实上,我觉得国子监做得便很好。不必刻意去强调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区别,教育这件事,本该是有教无类的。”
他的指尖点在自己唇上,似乎在思考:“但仅仅是这样,不足以吸引女子生源,想要转变世人的观念,还需要一步步推行,急不得。兰思或许于此事相较于我更有经验,不知道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宋沅低头沉吟,忽的问道:“若是我不愿意,你还会坚持做这件事吗?”
苏珩并未犹豫:“会。”
宋沅展颜笑开:“那么我愿意同你一起。”
宋沅披着头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拨弄自己的小算盘。
面前的手札上密密麻麻地记载了近几月所做的事项,但她近来太忙,大多数只来得及记一些进账和支出。
不,几乎都是一大笔一大笔的支出,那些进项的数字相比起来,真是太不够看了。
宋沅沮丧得眼睛都耷拉了下来,心疼地开始盘算自己元气大伤的财产。
借给弗拉特斯的不会少,而且也肯定不会是全部,估计要成为日后一笔很大的固定支出了。毕竟争夺王位这种事,是一场双方在各个领域的较量,关乎一个国家的大事,肯定是很烧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