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过三巡,前厅的男人们早已喝得微醺。只过了童子试就再也考不上去的范二爷心中便不禁有些酸涩。对着满桌蒙蒙然的男人们说起胡话来。众人听了,都只当个笑话。然而后堂偏厢的小套间内,段老太太却是将傅家的事放在了心上。

“妙华,这傅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跑来同咱们来往了?我听说······是你那边认识的人?”

段老太太闭着眼睛假寐,口中话语却是不含糊。谢妙华坐在她对面的官帽椅上,此时就抬起眼皮静静道:“媳妇也不知这其中的究竟。只知他家夫人出身与我同村,母家姓谭,是家中独女。生父去得早,是她娘将她一手拉扯大。先前百川在时我回娘家,时常还能碰上傅夫人回门。后来谭婆婆出门时摔了一跤中风,他家姑娘便将寡母接到傅家去奉养了。自那以后便再未见过。不知为何此次突然上门赠此厚礼。”

段老太太睁开眼睛打量了谢妙华片刻,似是在忖度她这话中有无瞒骗。半晌过后她方极缓慢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多一个熟识,多一条路子。何况这傅家也是富贵殷实人家。虽说以前他家身为商贾,不配同我家结交。但如今既然他家小子也过了府试,那好歹是个秀才了。同这样的人家结交,倒也不算丢了我们段氏的脸。”

段老太太又同谢妙华说了几句,多是些旁敲侧击警告她不许借着儿子的身份在段家兴风作浪的话。谢妙华默默听了,毕恭毕敬的做出回应。这才总算得到了这老太太的首肯,得以放出门去。刚一出门她便捉住了躲在门外偷听的叶云仙,这二少奶奶一脸严肃,正瞪大了眼睛侧耳倾听屋内。被谢妙华发现,登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弟妹,偷偷摸摸可不是当家做派。你若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和老太太便是了。何须这么躲躲闪闪?”

谢妙华将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不满的望着叶云仙。

叶云仙嗤笑一声,满脸都是对这个不能掌事的大嫂的不屑。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走开了。

段家众人为段慕鸿摆宴庆祝了大半日,直到临近黄昏方才彻底散席。目送着客人们一一离去,段老太太打了个哈欠道:“我乏了,云仙,你扶我回去。”

叶云仙连忙上前搀扶着段老太太。同时回过头去飞快的看了站在后方的谢妙华一眼。谢妙华一言不发,跟着她们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就听得老太太慢悠悠的说:“二房、三房也都回去了?哼,这起子好吃懒做的蠹虫,平日里咱们大房遇上什么别的事,你便是打死也瞧不见二房三房一根头发!今日见咱们摆宴了,倒是一个个的知道从西园和南园跑来了。”

“二房奶奶只让人送了两顶红罗帐。三房奶奶让人送了三十两银子。咳,这礼送的,不知道还当是来打抽丰。”叶云仙附和着段老太太道。

“那红罗帐你最好叫人去看看,看是不是有虫子蛀了。二房那个吝啬性子我还不知道?八成是拿她长媳十年前的陪嫁来撑门面了。这一个个的······家里养了一屋子的饭桶。子孙没一个成器。成日就想着来咱们大房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