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两个人从石滩上的低矮小山坡上冲下去,走到海边滩涂外缘那一大片大船残骸边查看。破碎的帆布,折断的桅杆和湿漉漉的破烂甲板。确实是傅行简的船——的一部分。段慕鸿和傅行简绕着这残迹走了一大圈后断定,这应该是拖着他们漂流到此的船的一部分。不到五分之一。其他部分被漂到哪里?他们无从得知。

“可惜了,”傅行简声音淡淡道,他弯腰捡起一块破船里掉出来的番布,翻来覆去的查看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沮丧:“这一趟出来,我本来好不容易才打通了同广州市舶司的关系,成了朝廷同海外通朝贡赏赐的官商。多好的买卖?谁想到这么坚固的大船,这么好的料子,第一次出海就遇上这种事。其他人也不知都到哪里去了·······”

段慕鸿蹲下身,在废墟残骸里挑拣着,她头也不抬道:“你这一趟出来一共投了多少银子在里头?”

傅行简把那块番布甩了甩,小心的将湿布折起来收好道:“三万两。大概占我如今钱财的一半。”

段慕鸿嗤笑一声:“你再装?你家许多年前就已经家财万贯了。三万两对你家来说算什么?退一步说,就算三万两没了,你还有三万两呢。铺子机坊都也在,东山再起又不是什么难事。”

傅行简低头望着她翻翻捡捡的身影,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来温声道:”又在生我气啦?先前在漩涡里的时候,不是都不生气了么?”他拉住段慕鸿的胳膊道:“别气了雁希,跟我生气不值得,好不好?”

段慕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抬起头看看他道:“你是狗吗?跟你生气不值得?那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生死面前其他都是扯淡。当然不跟你生气了。现在我发现我没死,那我就要继续跟你生气。”

傅行简撇撇嘴,跑到她身旁蹲着跟她一起翻翻捡捡,一边不停地烦她道:“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让我去海边大喊三声:“‘我对不起段朝奉呀!’然后一头撞死啊?”

段慕鸿笑着睇了他一眼,冲着海滩边努嘴儿:”你去你去,你不去你不是人。”

傅行简脸上挂不住了,站起身来一拍巴掌,他夸张的大喊一声:“草!最毒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