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了因都无法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他的答案和段慕鸿之前得到的一样——傅行简的女儿是露水姻缘的产物,生母不详。

“好,好,好,傅行简,你太绝了,”段慕鸿把了因那封信撕碎成一地残纸,又把它们丢进火盆里付之一炬。“与诚儿同岁?那就是说,我怀孕的时候,你傅行简还在外头有别的女人?”

段慕鸿感到恶心。

十二年过去了,当年的愤怒与痛苦早已被时间冲淡。她带着母亲儿子长居苏州,一年只回乐安一趟给父兄和若湄扫墓。故交之中除了段氏族人,已经出家的了因和科举登第外派做官的陆朗之外,再无旁人。段慕鸿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异乡人,并对这种逃避带来的安宁甘之如饴。断没能想到自己的生活有一天会重新与傅行简产生交集。

她向来看不起对儿女婚事横加干涉,拆散姻缘的父母。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段慕鸿深以为然。可是如今,不是她铁石心肠。实在是她经不起再一次跟傅行简搅合在一起了。而且直觉告诉段慕鸿,两家的孩子要是搅合在一起,准没好事!

“傅家姑娘,找个好郎君罢。我家这小子,不是你的良配啊!”

害怕夜长梦多,两天后段慕鸿就把段至诚打发去京城读书了。这一次她拜托的是通过陆朗认识的一位翰林来照顾她儿子——十年前张居正倒台,亲信也随之树倒猢狲散,再无能耐妨碍陆朗科举。陆朗总算得以赶考,并在一年后中了进士。不过他名次并不怎么靠前,所以在吏部报备了没多久就被外放去做官了。这十年,段慕鸿眼看着陆朗兢兢业业在一个又一个官位上做了一年又一年。去年终于从淳安县县令升上去,被调往山东登州府担任知府。

“雁希,往后生意就靠你照顾啦!大恩不言谢!”送别那日,陆朗如是说。

“客气,你在登州,有事就写信啊!”段慕鸿说。

两家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延续下来了。这次段至诚进京读书赶考,陆朗更是帮了大忙。先前过年时他回南京探望老父,特地拐到苏州同段慕鸿叙旧。听闻段至诚想去京师读书。陆朗更是一口包揽下各种事务,给段慕鸿打了保票绝对让段至诚在京师的求学之旅舒舒服服的。

他膝下有个女儿,比段至诚小三岁。那一次也跟着羞羞答答的来了段家。打院子里走过时她偷偷打量前来迎接她和父亲陆朗的段至诚。见段至诚看过来,立刻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脸颊通红。段慕鸿和陆朗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之后对于帮助段至诚进京读书这事,陆朗便戏称:“就当是我提前栽培女婿了。”段慕鸿一听,不禁笑得比他还厉害。

思及老友当日戏言,段慕鸿不无感慨。你说姻缘这回事也真是奇怪。明明是陆家姑娘先来的,可她儿子偏就这么别具一格,不喜欢安静娴雅的陆姑娘,却看上了(听描述)刁蛮任性的傅小姐

直到出发那天,她儿子依旧没有放弃说服她同意与傅家姑娘的亲事。段慕鸿说:“傅——傅什么来着?”段至诚忙道:“傅忆筝。”段慕鸿一笑:“你别做梦了。她在清河你在苏州——马上还要到京里去。你试试你一年多不见她,说不定到时候傅行简早把你的小女孩儿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