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声,雁声,雁声·······”
她温柔的唤他。傅行简艰难的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向她伸去。他想说雁希我不怨你了,我真的不怨你了, 只要你·········只要你能········只要你能重新接受我··········
“轰——”遥远的巨响在他们身后炸开。如同皮影戏里人偶的慢动作一般,傅行简看见面前的倭寇们脸上缓缓绽开一个个大惊失色的表情, 那柄匕首带血的刀尖从他肩下退了出去。倭寇们纷纷顾不得打劫, 背起自己的□□转身逃跑了。傅行简迟钝的缓缓回头向后看去, 就见如同被过分放慢了似的,一枚巨大的黑色炮弹越过人们的头顶, 直直冲着远处仓皇逃窜的倭寇飞去。“隆——”的一声巨响, 方才还有几个拼命逃跑的倭寇的地方已然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和几个瘫在地上大声惨叫的倒霉鬼。
“傅——傅朝奉·······”涂千户从后面扶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也许是累的。“这边驻扎的将士来——来接咱们啦——”
傅行简的神志慢慢清明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缓缓看向躺在地上, 死不瞑目的山子。十六岁小兵的眼睛里倒映着朝鲜的天空,他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宁宁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仍是春闺梦里人啊········”
“傅朝奉!你的手!!!!”
前来接应的军士们极为妥帖的安顿了他们,还给他二人和其他受伤的士兵安排了军医施治。傅行简被人用木板抬着路过军营时,看到了后面山包上许许多多小小的坟堆儿,像一颗颗安静的土馒头。接应他们的士兵说那是战死军士们的墓地。有的人被送回家里,但更多的人只能葬在他乡。
他的伤还算幸运,只是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在乱军中被齐根斩断了,另外肩胛骨下被捅了个对穿。军医说对方要是再偏半寸,那傅行简的肺可能就要开花,根本撑不到明军把他送到这里。
“所以,我还得谢谢那个倭寇手不稳呗,”傅行简虚弱的笑笑。
“你谢他做什么?”老军医严肃的一瞪眼睛。“你应该谢你自己福大命大!而且正好这两天军队在休整,没有跟倭寇打大仗。不然老夫也没工夫料理你。”
他辣手摧花,为傅行简施治,把傅行简疼的嗷嗷叫。
傅行简在前线的军营里待了十天,第十一天的清晨他对军医道:“大夫,晚生的伤经过您妙手回春的施治,眼下已经控制住了。不敢多叨扰前线,这就走了。跟这一批伤兵一块儿走,这几日多谢您的照顾,麻烦您了。”
“噢,”老郎中善解人意的点点头,“不妨事,都是应该的。傅朝奉这一走,准备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