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芙将书一本本捡起来,在捡起一本非常不起眼的俄文字典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白钧琰和一个女生的合照。
这应该是高中时期的照片,两人穿着高中的校服坐在草地上,短发女孩长得很漂亮,她对着镜头笑得弯起眼睛,脸上有两个好看的梨涡,一只手在男孩头顶比了个“耶”,男孩却侧头看着她,满眼都是她。
看到这照片,黎雅芙甚至都不敢将照片上的人和现在的白钧琰联系起来。白钧琰这种冷静又克制的男人原来也有这种完全沉浸在恋爱中近乎迷失自我的眼神。
黎雅芙将照片重新放到字典里,又将书全部放回原处,她拿着诗集坐在床头翻了一会儿,直到睡意来袭。
这一晚,她又梦到了那个人。
那一年她应该十二岁,那时候他们已经从她和母亲一直生活的那个小镇搬走,当时母亲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但是她能感觉出是在躲什么人,这个人应该和他有关。
母亲没有了固定的工作,家里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而她也没法再继续学琴了。
因为突然的变故,又或者因为青春期的到来,她的性格也变得尖锐起来。她开始讨厌他,她不再叫他哥哥,她不想和他说话,讨厌他的靠近,她用她的冷漠直白表达着她对他的不满。
她记得那一天母亲在工厂里面晕倒了,她从医院看了母亲回来,他却不在家,他最近好像频繁外出。
她不想和他说话,所以也懒得问他去哪里。可是母亲晕倒,他却只知道往外面跑,这让她很恼火。
所以那一天她偷偷跟着他,她才知道他往外面跑不是瞎混,他去做小时工,就是那种套着很厚很重的玩偶外衣在街上表演的那种小时工。
那时正是盛夏。
哪怕只是站在太阳底下就已经热得不行了。
她远远的看着他,他就一直顶着那么厚重的衣服蹦蹦跳跳表演了近四个小时终于才有一点休息时间。她看到他揭开头套,抓起地上一根橡皮水管便往口中灌水,那水管的水也不知道从哪里流过来的,干不干净。
十五岁的少年,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了,哪怕她离得远也能看到他皱在一起的眉头,他看上去很难受。像他这么大的年纪本应该坐家里吃着西瓜写着作业,他却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冒着烈日赚钱。
他跪在地上,握着橡皮水管胡乱灌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努力求生的乞丐。
其实他可以去买一瓶水的,一瓶水又不贵,那时候一瓶水只有一块多钱,可是他没有去。
休息的时间很短,灌了几口水又继续回去。
她不知道他这一天的表演要多久,那一天她在家里等了很久他才回来。他来敲她的门,她开了门,他递过来一叠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