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每一步走的很慢,但每一次出现都相隔几十丈的距离,像是踏在另一个重叠的世界。
昏暗大殿内,装饰极简,除去一盏青铜所铸的长明灯别无他物。
李承乾着道士服,插青玉簪,正襟危坐,手捏数子,对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绞杀在一处的黑白两势抿眉沉思。仿佛没有察觉到云顶天宫的异常闯入者。
下一秒,黑袍凛然的皇帝睁着包罗宇宙万象的黄金瞳站在老者身前。
“我明明已经将太阿剑……”
李承乾望着与李龙渊长相酷似的皇帝略有些惊讶。
“别装了,他听不见。”
皇帝双手拢在袖前,视线随意打量着大殿内的场景,冷冷打断他的话。
“真不愧千古一帝。”
李承乾站起身来,枯皱如树皮的老脸开裂露出敬佩笑容,尽管表情略显狰狞。
“曾经的始皇帝已经死了,躯壳消失在物质组成的世界,精神消亡在传承的史书。他曾经所缔造的一切都消逝在历史的尘埃里。”
皇帝伸出苍劲修长的手自棋罐里捏起一枚子,轻声说道。
“死者是可以被盖棺定论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后世拿来争论,在世人的传唱里、史学家的刻刀下,事实如何早就被时间的风霜所磨灭得面目全非。”
“所以说史书从创造的那一刻起,就为原本的真实蒙上一层厚重的面纱。实际上,人们也不关心过去如何,他们只是想从历史中,找到自己的愿意相信的一面。寻找一种,认同感。”
“当年的称呼于我而言,已经随风散去。”
皇帝伸出指间,将那粒玉石打磨的沁凉黑子按在棋盘的天元位置,尽管上面已经有了颗棋子,却还是被无声震成栗粉。
或者说,当这粒棋子落下的时刻,其余所有棋子都如沙石般风化了,就连棋盘也四分五裂。
“你该死了,李承乾。”
皇帝的声音冰冷,并没有恨意、激动等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那么死因是什么?意外被杀?”
李承乾端正衣冠,笑意不减地问。
“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