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可后来的种种事迹,都□□裸的昭显着那是愤怒之前的积累。他并非不愤怒,并非没有不满,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无法一巴掌拍死恶心他的东西,所以选择了忍耐——等到时机成熟,一击毙命。

“他不过是比其他人都更能忍,比其他人都能更装,他愿意重用贤才不假。但是你以为他能够放过那些让他不好过的人?”句句直戳要害,吓得茅焦手脚冰凉,“赵国那些同一代的公子哥,这些年死的死伤的伤,别人不知道是谁做的,你们家王上心里还没点儿数?”

“当年的吕不韦,当年的秦太后,还有那些死在了谏言劝秦王迎太后归宫的臣子。”白舒再次伸出舌头舔舐嘴唇,“你敢说这不是秦王政的谋划?你敢说那些被他杀死的臣子皆是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

“不见得吧。”白舒看着‘尉缭’左右摇摆的眼神,“自那之后的逐客书和李斯《谏逐客书》,被夺权吕不韦的门客能够见到一国国君?怕是在之前便已经谋划好了这一步。所谓的一步登天,不过是有心人的剧本而已。”

“还有韩国的郑国,本将军送来的徐夫人,你们以为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么——便是如今的舒,你们百般纵容的因由,也不过是与他有用吧。”

“利用过后呢,等到他利用在下攻克了赵国,利用在下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之后呢,”白舒的眼睛里有光,但更多的是赌徒的疯狂和追求刺激者于生死之间左右摇摆的喜悦,“那个时候,他又要如何处置我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向‘尉缭’走了过去:“莫要说是我,你呢?”便是白舒外表看起来再怎么像个柔弱的姑娘家,他边关的凶名却是一刀一枪亲自拼出来的。

之前遮掩着尚不觉得,此刻他气势全开时,茅焦只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下一秒就要扑上前来一口咬碎自己的喉咙:“那个时候,他是会夺权削爵?还是会秘密赐下一杯毒酒,然后宣告天下此人病逝?”

“甚至更简单的,弄死之后以他国不臣者欲意削减秦国国力刺杀重臣为名,掉上几滴眼泪,上演一场哀悼,借此出兵推行新政?又或行当年燕昭王千金买马骨之事,让天下瞧一瞧他秦王室多么的重视人才?”

“将军......说笑了。”除却尬笑,茅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身侧可就是被对面那个大佬评论甚至在说黑话的主——而一如对方所言,这位主的心眼可不怎么大,甚至能说是相当记仇了。

“说笑?”白舒净身高有一米八多,而茅焦虽然是个北方的汉子,但因为出身儒道繁盛的齐国,他本人其实并不习武。在步步紧逼的白舒面前,倒像是百年树木与刚刚长成的竹竿了:“国尉为何以为舒在说笑?”

白舒又逼近了茅焦一步,茅焦只觉得对方如踏着尸身血海而来,为避锋芒他向后退了一步,甚至无意识的再往与‘蒙毅’完全相反的地方避——只是无论是正在看热闹的系统,还是专注于博弈的白舒,都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王上心怀天下,”碍于正主就在身侧,茅焦其实没有多少发挥他嘴炮的机会,还有什么是被不知情者抓着,当着上司的面要求他赞同对方那些批判上司的观点更惨的么,“只要将军日后衷心于王上,过往之事便如云烟,散去了又为何要去追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