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您要是没伤着,属下绝对会让您去批文件的。”利接过了士兵递来的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您现在是伤号,白日大夫刚刚训了您一顿,您也不想伤口再裂开明日被他抓个现行,一顿好批吧?”

想到大夫凶狠的样子,白舒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埋在了围脖的毛茸茸之中。细腻的绒毛因为他的呼吸,在披风上划出两到浅痕,而注意到这点的白舒像是个孩子一样,故意加重了呼吸,看着绒毛被自己的气息压倒。

利也看到了这幼稚的举动:“这次您又是因为什么起来了?还是噩梦?”

白舒嗯了一声,眼睛继续看着毛茸茸随着自己的呼吸来回起伏。

“您梦见什么了?”对着身后的士兵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远点儿,“您知道梦都是假的,对吧?”

“喜。”或许是因为这个夜晚□□静,又或者是因为夜晚的脆弱不必隐藏,话说出的比他想象中的简单太多,“钱山,还有其他人。”他的脑海中闪过了‘系统’两个字,却发现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个,只能用‘其他’来一概而过。

除了他,没人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与他亲密无间的存在。

这次轮到利沉默了,自他找到自家将军也有好几日了,在邯郸发生的事情该知道的他也已经都知道了。从被廉颇抓住服毒自尽的喜,带着人火烧赵王宫的钱山,到白舒失去意识被钱山带出邯郸,钱山如今却......

想到晚间他刚得的消息,利的眼皮跳了一下,将闪过的心思一遮而过。不,他不能说,起码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在这个时候:“您梦见了什么?”靠在椅背上,右手拢住白舒的肩膀,将人放倒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站在离我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白舒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问我:‘为什么不救我?’”正在给白舒整理斗篷防止他冻着的手一顿,利的视线停在了之前的落点,没有看白舒的脸。

“然后我看到了喜的父亲,他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承诺。他问我若是记得,为什么对喜见死不救?喜是他的孩子,他只求了我一件事,我却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如羽翼版纤长的睫毛轻颤,“太令人失望了。”

“然后我梦见了钱山,”白舒侧过了身子,向左侧卧着,面朝远方,“他被吊在了邯郸城头上,至死都争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是红色的,他的脸是——”

“主上!”利伸手捂住了白舒的嘴,同时出声打断了他的叙述,“梦都是假的。”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哄孩子一样还带着几分讨好,“我们来讲一些其他事情如何?比如等您回了雁北,您打算怎么做?”

然而过去屡试屡胜的招数,却在这一夜失去了他的效用。当利松开手,以为自己会听到他的将军如过去所有个他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般,会顺着他的意思开始分析前路。

可今夜,响应他的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