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抬头看着嬴政,又联想到这人本就没多么宽广的胸怀——
嬴政察觉到了白舒的视线,抬起头对着白舒笑了笑。
听说姬丹逃回国后,燕王往秦国送了很多东西赔礼道歉,秦王收下了礼物并表示不介意燕太子听闻父亲病重想要回国侍奉亲爹膝下,见亲爹最后一面的心意。
就差没有明着告诉燕王,姬丹回去不怀好心了。
——果然其实燕太子丹也是这位恶劣的王上,有意放走的吧?
姬丹对秦王的态度恭敬又亲熟悉,他提起了当年他们同样在赵国为质的时候。又感激秦王不计较他当年轻信他人,在听闻燕王病危的消息后,未经通报秦王便连夜赶回燕国,想要侍奉燕王膝下,又失考虑为两国的徒增麻烦的愧疚之意。
若不是白舒早就知晓历史这个出名的典故,看着眼前温文有礼,将忠孝刻在身上的青年,怕也会有那么一瞬质疑自己的情报是否出了错误,又或者被抓之前高呼“燕太子丹一定会为我报仇!”的荆轲是想要往他身上泼黑水。
只是当他知晓这些事情后再看,这人脸皮也是有够厚的,竟然能假装他们之间那么多的糟心事儿从未发生一般,也是很厉害了。
不过......
想到此时还压在监牢里的荆轲和秦舞阳,白舒心中闪过了数十种算计姬丹的可行性,却又在嬴政开口的时候,统统置于不会再看的角落中。
“燕太子可知,”嬴政手肘搭在两侧的护栏上,整个人凹陷在座位的软垫内,或许是因为坐的太舒服,他的声音慵懒又散漫,“燕王向孤承诺,若是不迁怒于燕国,便割让五城给秦国作为赔礼。”
是为燕国,而并非燕太子丹。
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弃子的燕丹表情很难看,脸上之前那副谦卑有礼的模样,终于出现了裂缝:“王上一定要如此逼迫丹么?”
“逼迫?”坐在王座上的君王因为外邦人的一个笑话笑出了声,“明明是燕太子失言在先的吧,当初说要向孤赔罪,而献上包庇犯人的人头和燕国督亢图的人——难道不是燕国的那位太子丹么。”
“人头,孤是收到了。但是这督亢图,有些问题吧。”嬴政永远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戳心的,“虽然孤从未将那个叛将放在眼里,但有人愿意为了博得孤一笑,主动请缨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替孤解决负了孤的人,这点,孤记你一攻。”
像是怕对方还不够生气一般:“作为故人,孤也不怕告诉你。现在你在孤的心里,地位仅次于将雁北双手送给孤的赵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