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当年,若不是有齐国围魏救赵,如今的赵怕早已是魏国的一方边城了,又哪里还存着——此事才过去多少年啊,你们不至于全然都忘记了?”手指如铁勾般锁住了中年男人手中的刻章,少年人干净且纤细的手指,与男人关节粗壮且布满伤痕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稳稳地抓着那象征着权利的玺印,再未放开。

提及多年前围魏救赵之事,那些相较年长一些,曾有听闻此事又或者经历过此事的老兵,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为其他,而是此事若真要‘围魏救赵’,那该是何等血战?

“我还小,”在这些抽气声中,白舒反倒笑了起来,他眉宇舒展一派轻松,“有人同我说过,趁着年轻若不能放歌纵酒,意气用事一回,就枉负这一番青葱岁月了——诗酒趁年华,对吧。”

“若是回不来呢?”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便是再有政见不合,便是再怎么看不顺眼,心底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二分等待着幼苗长大的期待与呵护之情。

这就造成了此刻屋中最轻松的那个,却是作为当事人的白舒了。

他维系着脸上的笑,将男人手中的雁北统事的印章扣在手掌中:“那便一去不回。”口气欢愉的反倒是不像在谈论自己的生死大事,可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坚定,“若是死了,那死后的纷扰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是我死了,死后的雁北就算是翻了天,也全然和我这个死人无关啦!”到手的刻章并不重,比起这整个雁北,比起如今边关的危急行事,轻到只用一只手便能够把玩指尖,“况且你们也根本不相信我能够成功,不是么?”

坦然的对自己的生死一笑度之:“如此,若是你们对胜利都没有一分半点儿的信心,又如何要带着士兵打赢一场战争。”

将印章收入怀中,眉宇间充斥着令人动容的天真之色:“不过没关系,我对我自己有信心变好了——你瞧,你我的赌约我已经赢一半。若我活着回来,那自此之后雁北便是我的东西了——你是该欢迎我活着回来,还是希望我死在关外?”

这样杀人诛心的话,被人语气轻松地提及时,有的只是毛骨悚然:“不过,若我死了,总要有人能守着雁北,应付那些可能会因为我一死了之,而格外恼火的商户们,收拾我留下的那些烂摊子对吧。”

许是注意到了对方越发沉重的神情,白舒给他讲了个笑话,然后成功把除旁人之外的人逗得笑出声。

而后他话锋一转,在自己的天平上再次加了一枚筹码:“你不是很好奇我究竟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才能够从那些家伙手中拿到粮食的么——等我死了,你就能知道了哦——虽然还是建议你不要效仿我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