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济,他也大可回到自己的封地,继续苟活。
嬴政不说话了,或许在那个时候,这事的是非在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结论,他不需要,也也没打算让他人干涉他的想法和判断。
白舒没有说话打破安静的想法,致使两个人之间一时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映着风吹过城垛时的嗡鸣声,倒也不显孤寂。
“说来,朕欠你一命。”在这个夜晚,如时光倒转,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一统中原的秦始皇,亦不是征战中原威慑草原的雁北君,而是数十年前在邯郸城外你追我赶,笑的肆意又放纵的孩童。
“啊?”白舒歪头想了片刻,“啊,你说那棕熊啊,陛下已经还了。”
这答案嬴政到没想到:“何时还的?我这个要欠你的怎么不知道?”
“陛下给了舒一个新的,有着无限可能的开端。”白舒坦荡道,手中的酒杯贴在唇边一饮而尽,“若无陛下,这天下也没有旁人敢用舒了。”
“你替兵不血刃的替朕拿下了雁北,便能抵此功。”嬴政摇头,“不算。”
“陛下这倒是稀奇,舒还是第一次见到嫌自己欠的不够多的。”说到这个白舒就来了兴趣,他将自己身边的酒壶往旁边一扔,整个身子转向了嬴政所在的方向,“那,就陛下不计较舒当年分别时的无礼?”
“若你卑躬屈膝,我才会失望。”嬴政摇头,“这些年我也想过,若是你随我入秦又会是什么样。”他停顿了一下,想起当年那个跟着吕不韦和赵姬一并,作为他的替身引追兵离开的少年。
那孩子,后来被他冠以秦国国姓,后来做了他的书童,与他一并长大后,成了如今的中车府令:“若你随我入秦,没有雁北,你对我来说与他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白舒啧了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不满。
但今日都说到这里了,有件一直被他惦念心中的事情,趁着气氛正好,也是时候问出口了:“白舒,”嬴政看着远处城墙之外似那乎能够吃人的黑暗,“当年邯郸城外,真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么?”
这话引来了白舒的疑问:“为何会如此问?”
“当年,你也不过才四岁吧。”嬴政知道白舒在看他,但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城外的黑暗之中,好像这样就能够逃避他内心的忧虑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