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琨瑜打断她,牵着懵懂的儿子,嗓音很平静,“江时做事有一个规矩,对待敌人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下死手。但是对待同胞,只要对方不投敌当汉奸,不是杀父之仇,那么不管与他私怨有多深,他都会给对方留一线余地。”
她抬起眼眸,弯了弯唇:“所以,哪怕你今天真的跳江死了,也别怪他,怪你自己。”
“我”
“三年前你站在我面前,指责我虚伪,把所有罪恶都推到江时身上的时候,非常的理直气壮。”
余琨瑜微微蹙了眉,“但为什么慕彭勃这样对待你,你却反而逆来顺受半点不敢反抗?说到底,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知道我对你有愧会让着你,但你丈夫不会。所以,如今也就没必要到我面前来说委屈了。”
余琨瑜其实知道一些顾长英的事儿。
毕竟之前她在他们报社的报纸上连载过小说,但到后面渐渐就失去了起先的韵味,引来不少读者写信反馈,匆匆完结了事。
而后再没有新稿投来。
报社的人去了解情况回来,神情不忍地说了对方的情况。
当时听到的人都有些叹息,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最多也就是提醒几句,不好掺和。
而此刻,顾长英深吸一口气,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意:“我也想反抗,但是你叫我怎么反抗?他一个大男人,哪怕如今慕家不管他了,也总有些旧友,我呢?我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时代,我有什么办法去反抗?”
“总会有办法的。”
余琨瑜其实已经懒得和她说了,语气淡淡,“你去战区看看,去前线看看,去沦陷的省市看看,那些好好活着却被闯进门的日军一把刺刀捅死的平民百姓们,才叫真的没有办法。”
江嘉勋被妈妈牵着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把手里的桃子塞到顾长英怀里:“婆婆,你吃。”
余琨瑜没阻止。
视线平淡地最后看了顾长英一眼,就牵着儿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