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脑子里想什么,本来就是最难猜的。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了我们自己的思路,更难想到别人会从什么角度去思考。”夏东溪身子后撤,又靠到了缸身上,“其实啊,别人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一个——”

大缸遮出了大片的阴影。

夏东溪就坐在这片阴影里微微抬目,他带着一丝探究望向钱小跃,缓缓地说:“我只想看看他,会怎么选。”

人群再一次出现分流。

有一部分人选好了自己要的缸,有一部分人开始往山下走,还有一部分人抬头望着分界线的那一边,看着山坡上渐行渐远的先行者,脸上露出了犹豫。

钱小跃抬起了头,他跟在下山的人群后,也往下面走去。

“下山?”夏东溪微眯着眼睛站起来,顺手把叶田田也拉了起来,“田田,看来小家伙和我们方向一致呢。”

一路下行,夏东溪和叶田田依然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往山下走的人不少,一路上,遇到不少落在后面还在往上走的人,偶尔也有人会打听情况,队伍里有时候有人回,有时候没有,钱小跃全程沉默着,没有说话。

人渐行渐少。

一路有人被附近的缸吸引,或是过去研究,或是直接挑中了,就守在一边。

钱小跃是其中唯一一个,一直在下坡,从未被身边的东西或是别人的行为分掉过眼神的人。

又走一阵,还在往下走着的人,只剩下了钱小跃、夏东溪和叶田田三个。

太阳当头,渐至日中,夏东溪都开始冒汗,钱小跃却走得很是坚决,期间只抬头望过一次时钟,其余时间脚下一刻也没有停顿过。

渐渐的,三个人走到了之前“脑袋”的位置。

大缸敞开了的大口子依然露出在地面上,缸边的尸体仍在,血液干涸成了一摊粘稠的带着诡异色泽的胶状物,而“脑袋”——居然也还在。

夏东溪几乎要认不出这个人了——

他的头歪歪地搭在缸沿上,一双眼睛里再没有之前的神采,连看人的时候,都是眯缝着的,血色糊了他一身,头上、脸上、眼皮上,全都是干涸的鲜血。他连完成站立的姿势都很困难,人却是立着的,因为有一根铁链子,看起来就是他之前用来捆别人脖子的那根——一端绕在他的脖子上,一端穿在一口缸盖子上,把他绑成了那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