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治疗”和“女儿”两个词时,女人僵直的双眼明显一缩。
“不、不,别给我治疗。珍珠你快走,离开村子,永远不要回来。妈妈、妈妈已经治不好了。”
玩家明白过来,她又把自己当成她女儿了,而珍珠是她女儿的名字。
“没用的。”女人眸中含泪,眼睛却依旧睁得很大,像是想再多看看“女儿”。
玩家不忍戳破她的幻想,能给女儿取这样一个珍宝般的名字,她一定很爱她女儿。
她捏住治疗卡,道:“放心,我能治好你,多严重的伤都能治。”
在玩家催动卡牌的时候,女人却单臂撑着床单,艰难挣扎着坐起。
披在她身上的袄子,随着她的起身从肩头滑落。
玩家惊得后退了半步。
女人手臂的位置没有人类的骨骼皮肤,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苍白的章鱼触手,一条上满是刀痕,另一条更是几欲断裂,只剩一层皮肉相连。
她腰间以下,也没有人类的双腿,只有一条条堆积在一起、被血液和蓝色液体浸湿的苍白触手。
如果忽略那些伤痕和不正常的苍白颜色,她的模样就和外面那些村民怪物无二。
正因为这样的不同,让玩家没法把她和那些怪物同等对待。
“你怎么会……这些伤痕是你自己……”
玩家猜到这满屋子的血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为什么血脚印到床边就消失,一时被震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血是女人四肢上的血,如果那还称得上是四肢的话。
血脚印在床边消失,是因为动手伤她的是她自己。
蓝色的液体是章鱼血的颜色,看这满屋子红蓝混合的血迹,女人怕是在自己还未彻底章鱼化的时候就动手了。
一个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对自己的肢体挥下砍刀。
“我不能让自己变成那副模样,他们说这是海神的恩赐,可这样的恩赐夺走了我的珍宝。”
女人声音一滞,双眼也瞬间放空,更多泪水从她眼中滚落。
不知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去了女儿,还是陷在了过去的梦魇中。
玩家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捏着治疗卡的手无力垂下,“对不起,我没法为你治疗。”
治疗卡只能治身体损伤,像是这类肢体异变的类型,不在“身体损伤”的判定范围内。
如果异变能算“身体损伤”,她这一张治疗卡不知能废掉多少异变类狩猎者的天赋。
女人朦胧的目光落回玩家身上,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慈爱的笑,“不用自责,我很快就能去见我的珍珠了。手套在抽屉里,你带走吧。”
女人的话让玩家以为她已经恢复了清醒,可她后面的话又要让玩家有些不太确定。
“手套有些小了,我给改了下,你以后能继续戴。很抱歉,妈妈不能给你亲手戴上手套。”
女人彻底卸了力气,倒回被鲜血浸透的床上。
她的眼睛依旧注视着玩家。
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她那视若珍宝的女儿。
玩家的心脏莫名有些难受,但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几乎喘不过气。
她一直以游戏的态度对待乐园中的一切,在她眼里副本里能称得上“人”的只有逃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