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 他是冷眼旁观,却也只是因为无从调和才只能选择的冷眼旁观。
铁骨门主站了出来:“今日罗刹教屠戮众多门派,江湖将掀起腥风血雨,老夫不会为霍教主所行隐瞒,也会如实将缘由公之于江湖,信不信老夫不管,老夫只送霍教主四个字好自为之。”他说着,朝霍闲浅浅一拱手,旋即准备离开。
“前辈留步。”霍闲叫住他。
铁骨门主脚步顿了顿,目光投向他,眼神冷漠,淡淡道:“霍教主内息紊乱,老夫不会趁人之危。”
这是以为霍闲还想跟他打了。
霍闲朝他略一拱手,“前辈误会,晚辈并非想要强留,只是有两句话想说。”
铁骨门主表情没变化,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有话就说。
霍闲又看向薛易山和欧阳知义,随后开口:“今日事并非我愿,然,事情既已成定局,我亦不后悔。”
听到他说“不后悔”时铁骨门主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冷厉,他身后铁骨门弟子有不少都目光愤恨瞪着他,仿佛想把他撕碎。
霍垣能察觉那些毫不遮掩的杀气,护犊子似的往前走了一步,大有“你们谁敢动霍闲我先教你们做人”的霸气。
霍闲被小祖宗这突然的保护欲弄得差点忘了后面要说什么,好笑地把人往身后拉了拉,才继续说:“本座没有统一武林的野心,也非嗜杀之人,本座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我罗刹教原本与中原武林正派井水不犯河水,张掌门先撩者贱,明目张胆陷害于我,我罗刹教众人皆为自卫,这笔账,理当归于张掌门玉峰派,要恨要怨,都不该由罗刹教背此锅。”
铁骨门主抿抿唇,私心里他对罗刹教的杀人如麻恨极,人命在他们手中仿若一文不值。可霍闲说的也确实没错,大战伊始,霍闲的命令就是“主动攻击者,杀无赦”。即便不是霍闲,不是罗刹教,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在遇到危险时不反击。
尤其,围攻罗刹教的足有数百人,而罗刹教仅二三十人,因为正派死的人多就记恨罗刹教记恨霍闲?以多欺少还输了就有脸?
霍闲看着铁骨门主脸色变来变去,依然不动声色,他接着道:“今日事,本座不后悔,来日有人寻仇,罗刹教亦不会避战和畏惧。”
他本想安安稳稳和霍垣过小日子,但若有事情找上门,他也无所畏惧,这是一个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资格说话的地方,一次不乖那就揍,揍到乖为止。
玉峰派伤亡惨重,但毕竟是东道主,玉峰派弟子众多,可霍闲他们离开时,却没一个人敢靠近,甚至远远见了还会躲起来,生怕这位魔头觉得碍眼一招就把自己杀了。
霍闲没有去管那些人,他很清楚,这场无疾而终的武林大会之后,他罗刹教魔教教主的名声将成为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存在,也是正义者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真有吃饱撑的前往罗刹教挑衅的,毕竟中原武林五大门派一寨一宫一庄一堡,五个掌门四个一家之主直接折进去半数以上,霜雪宫主半死不活的约等于也废了,这就还剩三个健全的都是因为没参与“围剿”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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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如霍闲落料,魔教罗刹教学习武林大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讨伐魔教的呼声在时隔十数年后到达了一个巅峰。
然而,江湖的九个领头的门派有三分之二失去了他们的掌门,各自门派中一时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不说,剩下秋水山庄、掩月剑派和铁骨门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不,也不能说是沉默,关于武林大会上无数江湖人的血染红玉峰派广场的原因,他们都亲口为罗刹教和霍闲正了名。
信者有之,不信者亦不少。
霍闲本也没指望依靠他人为罗刹教洗刷“冤屈”,他直接放话,若要战,他罗刹教奉陪到底。
事实证明,实力才是检验一个人一个教派的真理,那些叫嚣着要攻上落霞山的声音一下小了很多,而且蹦的多数是寂寂无名的门派人士,他们的意图也明显趁乱攒名声。可惜,当所有人都打着同样主意时,便也就没了敢于冲锋上阵者。
当然,也有一些人自诩正义,单枪匹马或结伴上落霞山来个擒贼先擒王,而这些人遗憾的成为了儆猴时所杀的鸡。
霍闲不提倡惹是生非,但若有人没眼力见地来送死,也不会走圣母路线。
在他规矩分明的制度管理下,罗刹教成为中原江湖武林一个冉冉崛起的新的罗刹教,虽仍冠以魔教之名,江湖人再提及时却渐渐地不再畏惧。
最重要的一点,罗刹教有钱,内部赏罚分明,入教者只要踏实肯干,别说吃饱饭,穿金戴银都不在话下。于是乎,越来越多的江湖散人投奔罗刹教,气得某些江湖正派人士鼻子歪了正正了歪。
数十年后,中原武林大变样,那些原本快意恩仇的世界硬生生被霍闲玩成了经营游戏,走遍大江南北,哪哪都有罗刹教的传说。没办法,罗刹教产业太多。
而在这些年间,霍闲倒也没真的一心扑在经营上,武林大会带来的后果每年都在持续,那些死在罗刹教手下的人,他们的子子孙孙长大,然后便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复仇,最后都让他们的子孙又背负了一层仇恨,而这仇恨泯灭大抵得到罗刹教彻底被灭的那一刻。
“霍闲,沈清逸不行了。”躺在榻上小憩的霍垣忽然睁开眼说道。
霍闲正在作画,他们此时所在之地是江南,江南烟雨向来是文人墨客所钟爱的画面,霍闲便也附庸风雅了一番,在画舫上游湖欣赏烟雨作作画。
听到霍垣的话后霍闲笔尖顿了顿,倒是没太意外,“沈清逸今年也九十了,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