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有先心,常年饮食清淡,宋思阳的饮食都是跟着对方走的,起初刚认识褚越那会吃什么都觉得嘴里没味道,还由衷可怜过褚越不能吃重盐重油的菜肴,后来和褚越分开几年,他能随心所欲吃任何东西,又吃不下重口味的食物了。
习惯确实能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宋思阳像是褚越手掌心里的面团,喜好全凭褚越做主。
褚越很注重饮食,却又矛盾地挑食,内脏不吃,太腥膻的不吃,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长得丑的食物也不吃,宋思阳闲来无事会下厨,这时候他才勉为其难地抛却自己挑食的坏毛病,宋思阳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今晚喝五仁乌鸡汤,黑不溜秋的鸡显然不长在褚越胃口的审美点上,陈姨只好去做其它菜,把这道汤留给宋思阳动手。
宋思阳这些年跟陈姨学了两手,厨艺称不上有多好,好在褚越很是买他的账。
他站在岛台边,麻溜地给已经拔了毛的鸡洗澡,支起两只滑溜溜的鸡翅膀,已经想象到褚越见到这道汤时紧皱的眉头了。
陈姨在一旁备菜,跟他想一块儿去了,笑说:“小褚就听你的话,你晚上哄着他多喝点汤,对心脏好。”
宋思阳歪了下脑袋,嘟囔道:“他也不是都听我的.....”
“这些年我就没见他听过谁的,也就你能说上两句话,前些天我听老宅那边的人说,小褚又跟褚先生吵起来了.....”陈姨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了顿,生硬地错开话题,“待会你上去睡会午觉,汤我给你看着。”
陈姨是褚越母亲那边的人,褚越年幼丧母,她照顾褚越长大,算是褚越的半个母亲,得以叫对方一声小褚,褚越也比较信任她才让她住在这儿。
她消息灵通,褚越却不让她在宋思阳面前多说,褚越也是如此,从来不把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到家里来。
宋思阳眨了眨眼睛,一句“他们吵什么呀”咽在喉咙里出不来。
他其实挺好奇的,印象中褚越已经好长时间不跟家里人吵架了,也可能是吵了他不知道,不过能让陈姨说漏嘴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可惜看情形他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宋思阳定好煲汤的时间,许是冬天,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的,他打算回房睡个午觉,等他睡醒褚越估计也该回来了。
走到厨房口,陈姨又叫住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这些都不在宋思阳关心的范围里,他唯一的职责就是按照褚越的心意乖乖地待在这栋屋子里,至于其他的,褚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床褥是新换过的,柔软温暖,太适合深眠。
宋思阳睡得很沉,他记得自己明明定了闹钟,竟然一觉睡到天黑,刚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还没有从醉梦中清醒,有一只大掌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揉搓着。
带着适中的力度,他被揉得很舒服,轻轻哼了声,看着光影处的朦胧的熟悉身影,是褚越。
宋思阳依赖地在掌心里蹭了蹭,瓮声瓮气道:“你又关了我的闹钟。”
褚越已经到家有段时间了,换了家居服,还抽空处理了两个文件,宋思阳才睡饱到自然醒。
宋思阳慢腾腾起身,室内都是内嵌灯,褚越怕他刚睡醒不习惯光亮,只开了最外围的一圈暖光,视线受限,他将内围的灯也开了,人转醒了点,借着光看清了褚越的五官。
实在是太过出众的一张脸,没有一处不是悉心打磨过的的,无论看多少次宋思阳都无法阻止从心口处蔓延的微微战栗感。
褚越没什么表情,他向来如此,年少时就爱冷着脸,而今就更是鲜少流露出真实情绪,再加上惜字如金,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像座无懈可击的冰山。
宋思阳跟褚越认识十年,虽然期间有几年是分开的,但只要褚越不真的生气,他还敢大着胆子逗褚越。
比如现在他就整个人往对方怀里钻,用刚睡醒有点鼻音的声音对褚越说:“我炖了乌鸡汤。”
他抬头去看褚越,如愿见到对方微蹙起来的眉心。
褚越对上两只清炯炯带着点笑意的眼睛,很轻地笑了声,“那现在下去喝?”
宋思阳点头,麻溜地从床上起来,套了件薄外套跟褚越下楼。
陈姨已经摆菜上桌,四菜一汤,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有时候陈姨会跟他们一块儿吃饭,宋思阳今天睡过头,陈姨已经先用过饭了,就没跟他们一块儿,褚越见没什么事情,让她早点歇息,碗筷待会丢洗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