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了声没再说话,见路轻不打算追问,云烁也没再出声。奥迪慢慢驶出小区,这车厂就应该老老实实做灯,奥迪的近光灯堪比半个远光,云烁晚上开车在路上被人闪远光是常态,对方开近了才发现是奥迪近光。
“你去哪儿吃?”云烁问。
“随便吧,一会儿把我丢拐弯那个麦当劳就行。”
“麦当劳你点外卖啊。”云烁打灯右转,“我把你丢路口吧,那边没车……”
“……位,我靠这儿什么时候画的停车位。”
路轻的上半张脸在帽檐下的阴影里,两片薄唇笑得意味不明。的确是刚画的停车位,且停满了,但云烁刚拐过来就有一辆从车位里开走。俗称缘分车位。
然后俩人就在麦当劳里坐下了。
这个时间的麦当劳堂食的客人很少,路轻慢条斯理地塞满腮帮子,云烁把可乐往他手边推了推,“不至于,咱们家庭条件不至于在麦当劳吃得这么凄惨。”
路轻三两下咽肚里,喝了口可乐顺下去,抹了把嘴,“我们做赘……”
“闭嘴吃饭。”云烁打断他,虽说客人少但也不是没有客人,而且店里很安静。
“嘴闭上了怎么吃饭。”
算了,他们做赘婿的都很体谅老婆。
路轻帽檐压得低,他看不清路轻什么眼神,这小孩儿饭量可观,但光吃不长肉。云烁垂眸看着他,下半张脸有棱有角,咀嚼起来咬肌一绷一松,十分赏心悦目。
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样不好,便低头玩手机。
“妙妙姐那个队怎么样?”路轻吃得差不多,问他。
“还行,有个妹子,叫茉茉的,挺大腿的。”
路轻仗着棒球帽,肆无忌惮地盯着云烁,“多大腿?打什么位置的?”
“狙。”云烁笑了,“没你厉害,在女子队是大腿,搁你面前还没你胳膊粗。”
俩人聊天聊得松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女子战队,聊聊新队员凌忱,聊聊张妙妙是何时变得如此彪悍,路轻还是没问。
云烁点了杯咖啡,棒漫不经心地搅着,“继续憋,别问。”
噗嗤路轻笑出来了,“能问吗?”
“能啊,问吧,勇敢问。”
路轻掀了点帽檐,露出了眼神,让自己坦诚一些,“爸爸是不在了吗?”
“嗯。”
零点一过,麦当劳关掉了位置比较靠里面的灯,只有点单柜台前一半的位置是亮着灯的。这让路轻有种你再问下去,这半边的灯也得灭了的错觉。
但云烁没等他继续问,“我在洛杉矶打总决赛的时候,我爸突发心梗,抢救无效。”
这瞬间就像潜在深海,耳膜快被压爆,四周透不进光,这麦当劳的小桌下面好像不是地板,而是海底的沙地。
也就是说,云烁不仅错过了和父亲的最后一面,还错过了守灵、下葬。算上时差,就算他改签了自己的机票历经二十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回到家,他作为一个儿子,已经什么能做的都做不了了。
路轻无法想象他坐在机舱里,和等待转机时的心情。
全世界都在为他欢呼,他却只想把冠军奖杯退回去。
“哦……”路轻半晌吐不出话来。
相对而言云烁比他轻松很多,咖啡有点烫嘴,稍微抿了一小口,“没什么,所以我退役了,我不想再上赛场了,我睡觉不静音,你可以理解成ptsd,我实在太害怕如果我妈再有个突发……情况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