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隔数月,他第二次问自己。
他明明已经死心了。那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心思,多年来随着愧疚与怀念一同祭献给死者,仗着对方无法反驳拒绝,一厢情愿地倾注在慰灵碑前。后来那个亡灵复活了,和他一样受往事所苦,恨不得和他一刀两断,却又不得不为了共同的目的与他合作。于是他更加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感情,希望能当个称职的助手,去做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只要还能见到带土就够了。哪怕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哪怕是这样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也可以欣然接受。反正他从来就不曾指望过会得到回应,让这份爱止步于无果的暗恋,对两人来说也许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可现在一切都被搅乱了。对于带土来说这只是一个幌子,是获取须佐能乎的必要工具,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比纯粹的政治联姻更缺乏真心。卡卡西本该也这么想,可这虚伪的联结却刺中了他的死穴,逼着他把心从带着余温的灰烬里挖出来,这一次彻底燃烧殆尽。
明知是假的,却忍不住想要当真;自欺欺人几乎要成功了,理性却又给他当头棒喝,残忍地提醒他这是假的。他明白自己应该知足,有名无实也好过一无所有,可人终究是贪心的,只有一贫如洗时才最安分。有一就想有二,得到一个华丽的空壳,便开始幻想将里面也注满。
数分钟前的对话再次浮现在卡卡西的脑海里。带土的态度很诚恳,他确实不希望卡卡西为难,也不打算用任何强迫的手段,卡卡西能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中看出这一点。但两人同时也都明白,卡卡西终究无法拒绝带土提出的要求即使他做不到立刻答应。
这也恰恰是最可笑的地方。如果卡卡西不爱带土,大可以当场就轻松应下,不必有任何犹豫。忍者可以将自身的一切都视为工具,婚姻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正因为并非如此,所以他现在才会感到痛苦。
卡卡西放下双手。他向后在床上仰躺下来,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算了,他心灰意冷地想。带土又不知道你喜欢他,就算知道,他也没有为此放弃自己的计划的义务。
你说过想帮他的忙,而这就是你派得上用场的方式。不要让自己说出的话再一次落空。
做好你能做的事,别想太多了。
度过又一个辗转无眠的夜晚,第二天卡卡西早早就起了床。简单洗漱后他去了火影塔,开始处理昨天下班后递交上来的各种报告。等到村子渐渐完全苏醒,有人在火影塔里进出,卡卡西便停了笔,吩咐一名中忍去请纲手,自己则前往四十四号训练场找自来也和鸣人。那对师徒最近整天泡在这里,鉴于死亡之森的面积,还是他亲自出马更有效率。
召唤出布鲁他现在实在没精力应付其他会说话的忍犬带路,卡卡西很快发现了两人的踪迹。他从树上跃下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冥想的鸣人,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冲他挥手:“卡卡西老师!你也来陪我一起修行吗?”
“抱歉鸣人,我现在没空。而且,恐怕我也要把自来也大人借走一会。”卡卡西露出歉意的微笑。然后他看向自来也,“我已派人去找纲手大人,有件重要的事想听听你们两位的意见。”
自来也皱起眉头:“和水影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