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先说轩昂这边。
北城三里桥一栋屋挤屋,人挤人的大杂院里。
当院摆着一套镶金裹绣的大花衣,衣服前支了个木板床,床上躺了个白发老媪,此时她正在抽泣:“哎呀,也不知道我这回还得不得好了。”
这当然是毛姆,儿子王大炮端着药碗说:“甭怕,寿衣我都给您晾出来了。”
邻居惊了:“大炮,你妈都晒寿衣了,咋不送医院去?”
“我在国营商店一月才15块,拿药用完了,没钱送我妈住院呀。”王大炮愁眉苦脸扯头发:“晒寿衣吧,指不定哪天就要穿了。”
另一个邻居老太太感慨:“这寿衣可真好啊,三镶六裹的。”
虽说解放了,但这年头人们死的时候穿的寿衣还是古衣。
而说起自己的寿衣,毛姆得意极了:“我这寿衣可是,是……”
邻居们全竖耳朵听着呢。
但毛姆当然不能说,那可是曾经宫里给老太后绣的备用寿衣。
她要穿上,阎王见了都得认错,称她一声老佛爷吉祥。
总之这寿衣是她生平第一得意,晾出来,证明她确实有病,且快要入土了。
邻居再问:“大儿子呢,也不管管您?”
“老大一月也是十五块工资,生了仨儿子,他倒想管,可你说咱都老成这样了,能忍心饿着孙子,给我个老不死的瞧病?”毛姆叹气。
邻居再琢磨一下:“我恍惚记得您有个外孙,还有份钱,您月月拿的,咋的,就不能拿那份钱去住院,先把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