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堰讥讽地勾起嘴角,脸上漾开抹了然的微笑。他最了解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爹,所有的反常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什么夫妻,什么父子,都只是他达成目的时要用到的一块跳板。
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父爱,全都给了那个他自认为亏欠良多的大儿子程绪。
手机屏幕明灭闪烁。
邮箱里来了封私人邮件。
看见发信人一栏里喻婵的名字,程堰开了车载免提,顺手点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段剪辑好的视频。
视频里,妆容精致的女人正惊惶地把一个男人护在身后,自己去面对来自陌生男人的怒意和挥在半空的巴掌。
进度条缓缓地向前爬。
想打人的男人被餐厅服务员请出去之后。
女人摘下自己的围巾,动作亲昵地踮起脚尖给男人系上,而后拉着他的手腕匆匆离开了餐厅。
沉默着等视频播放到最后一秒,程堰墨色瞳孔中涌动起伏着暗潮汹涌的波涛,眉心微蹙,拧起的结节中是浓浓化不开的戾气。
喻婵不会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
这种总爱躲在背后蝇营狗苟的风格,只有可能是他的好大哥了。
在程岳青那里,他从小吃苦受罪的大儿子,永远孱弱单纯,做不出给弟弟下毒的事,更不会处心积虑地在弟弟身边安插各种眼线,一有机会,就想置弟弟于死地。
程堰按灭屏幕,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挺直的背向后靠,陷在座位里,午后的残阳分出几束余光,透过车窗映在他的半张脸上,显出几分颓靡。
他忽然想试试,问出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程绪做的那些事,您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程岳青的谆谆教诲戛然而止地断了,像是被人忽然关上了开关,停得猝不及防。他蠕动嘴唇,半晌才慢慢地说:“你大哥只是想管教一下弟弟,他没有坏心的。”